玉鸾入殿时,新帝已经在殿内,他一袭玄色绣金龙纹龙袍,冠冕还戴在头上,十二旒冕微微晃动,可见他也是不久之前才刚刚驻足。
玉鸾看着帝王高大的背影,又立刻敛眸,仿佛只要多看一眼,心口那股堵闷就会加重。
“臣女叩见皇上。”
玉鸾跪地行礼。
大理石地面硌在膝盖上,隐隐生疼,单薄的衣料根本挡不住地面的寒气,玉鸾僵着身子,后背凉意更甚。
封尧这才缓缓转过身来,他往前走了几步,黑色绣祥云纹的皂靴停在了女子的面前,就那么居高临下,俯视着玉鸾。
看着这熟悉的漂亮后脑勺,封尧眸中溢出一抹愤怒之色。
他不在京都这些年,倒是半点不耽误她嫁人!
“楚玉鸾,朕册封你为司寝女官,如此,你就有机会日日夜夜陪伴朕,你说可好?”
司寝女官,专门负责管理宫女、物色美人,协助帝王的后宫侍/寝事宜。
可以说是,比御前太监还要忙碌。
帝王的衣食住行皆要由她操持。
玉鸾后脊椎的冰凉直接涌上天灵盖。
他啊……
果然想羞辱她!
想把她的尊严摁在地上,狠狠磋磨。
没有得到回应,封尧半蹲下身子,生了薄茧的手抬起美人下巴,不轻不重的摩挲了几下,幽眸紧锁着美人的眉目,哂笑一声:“朕对你的安排,你还满意么?”
玉鸾算是什么都明白了。
她不抱有任何幻想。
她了解封尧。
她越是上杆子勾搭他,向他求饶,反而会换来他的轻蔑与鄙夷。
玉鸾很识趣的服软,下巴撇开帝王手指的同时,脑袋磕地:“谢皇上器重,微臣甚是满意。”
既然是司寝女官,也就该自称是臣了。
封尧似是鼻音出气,挥袖起身:“那就开始吧,朕要沐浴更衣。”
玉鸾:“……”
作者有话说:
玉鸾:我可以拒绝么?
封尧:你敢~
玉鸾:不敢、不敢……
第六章
厚重的玄色龙袍遮挡住了一切痕迹。
但其实,封尧的伤口已经崩裂,溢出血渍,将玄色衣料浸染。
封尧在人前,不会让旁人看出任何端倪。
皇宫只是暂时归为平静,实则暗潮涌动。
此刻,封尧一个眼神扫向立侍在一旁的汪裴。
汪裴立刻会意,对宫婢们使了眼色,一众人/躬/身悄然退了下去。
内殿再无旁人。
封尧展开双臂。
玉鸾明白男人的意思,这便十分顺从的给他解龙袍,可单单是帝王的腰封,她就捣鼓了好片刻,鼻端是浓郁的血腥味,虽混着冷松与薄荷气息,但还是非常明显。
封尧就那么垂眸看着她。
见她解衣的动作笨拙缓慢,帝王眼底的阴沉之色减少大半。
这么笨拙,至少不曾给旁人宽衣解带!
封尧细致到了他自己都觉得诡谲的地步。
“如此愚笨,半点不贤惠,楚家怎么能将你嫁出去?不会祸害旁人么?”封尧开腔时,嗓音低低沉沉,声量不高,却裹挟着寒气。
玉鸾无话可说。
她自幼骄纵,他又不是不知。
何必这般挖苦?
反正,她嫁的人,又不是他了!
内心虽是腹诽,玉鸾一边动作认真的继续解衣,一边老老实实答话,道:“皇上说得是,微臣的确祸害了旁人。”
封尧冷冷哂笑:“既是如此,你不如此生不嫁。”
玉鸾一双手柔荑微微一顿,但很快就收敛一切异色,如蝶羽般的睫毛轻轻颤了颤,语气平缓:“皇上说得是。”
她这般风平浪静,封尧只觉得一拳头砸在了棉花上,他使了八成力道,对方无波无澜。
玄色龙袍解下,露出里面雪色中衣,腹部伤口溢出的鲜血已经将中衣染成艳红色。
看得出来,伤势颇重。
是昨日造成的?
可玉鸾昨天见到封尧时,政变已经平息。
难道是那之前受了伤?
她一开始竟然半点没看出来。
满目的血红让玉鸾双手滞住。
而这时,封尧的手摁住了她的手,缓缓移到了中衣系带的地方,俯视着她:“继续。”
玉鸾垂首,吞咽了几下。她就站在封尧面前,只能挨到男人的胸膛,她稍稍垂首时,遮挡了脸上的细微神色。
系带拉开,雪色中衣衣襟敞开的瞬间,男人修韧肌理上的道道疤痕映入眼底。
玉鸾双手再度一滞。
她年少时见过封尧不着一物的样子,当然记得,彼时的少年有多完美。
他修长、白皙、漂亮,像一块打磨好的白玉。
而此刻,眼前这副躯体虽然依旧修韧,甚至于过分的结实,可上面疤痕横竖交错,近乎布满他的身躯,三角腹部绑了绷带,但也被浸染透了。
玉鸾怔然间,她的手被男人握住,挪到了他心窝处,那里有一快早已结痂的圆形疤痕,但足可见,当初是一箭刺穿了心窝子。
男人的嗓音低沉冰冷,不带有一丝一毫的温度,更宛若从极寒之地飘来:“这里,是那年雨夜,朕临行之前,去见你最后一面时,被人暗杀所致。”
“楚玉鸾,人人都想要朕死,你也是这么想的,是么?若非是朕,你已是陆家少夫人了。”
玉鸾唇瓣干涩,鼻头发酸,不知怎的,双腿忽然没了力气,仿佛一下子就被人抽干了所有精力。
可就在她站不稳之际,男人空出的一条臂膀圈住了她的腰身,以绝对强势的力道禁锢着她。
他的嗓音更是低沉,从玉鸾的头顶传来:“楚玉鸾,你这是在哭么??是因为朕?还是因为即将奔赴刑场的陆长青?”
玉鸾闭了闭眼,睫毛上挂着的泪珠子啪嗒落下。
她不能哭。
下一刻,下巴被男人捏起,力道实在粗鲁又无礼。
玉鸾被迫仰面,白皙面颊因为潋滟的眸子,平添了几丝媚色。
封尧呵笑,眼底映着美人的脸,语气无温:“还真是女大十八变,哪里都与几年前不一样了。楚玉鸾,你怎么不求朕?你不求朕,那要朕如何放过陆长青?你总不能对他也不管不顾吧?”
玉鸾没有替陆长青求情。
站在帝王的角度去想,陆家还能派上用场。
况且,玉鸾不信,昔日他们几人的年少情谊,就当真不复存在了么?
她想继续赌。
赌赢了,楚、陆两家都有活路。
可若是输了,所有人都得死。
成王败寇,一个死里逃生的枭雄,他不会放过任何弃他、欺他之人。
玉鸾咧嘴一笑,唇角露出两只隐约的小梨涡,分明有当狐狸精的潜质,可这一笑起来,又带有几分女儿家的灿漫,像极了年少小姑娘。
封尧忽然觉得刺目,铁臂松开了玉鸾,低低吩咐:“继续。”
下面就是亵裤了。
见玉鸾明显僵住,封尧的笑声带着几分不可忽视的戏谑:“又不是没看过,你羞什么?”
玉鸾:“……”
此时非彼时。
年少的两人都是懵懂好奇的,对彼此皆是虔诚爱慕。
可此刻,一强一弱,一尊一卑,男人是故意羞辱她。
玉鸾没得选择,双手搁置在了帝王那条绫罗亵裤的系带上,他的腰肢很窄且精瘦,上面近乎都是强劲肌理。
系带松开,绫罗/亵/裤顺滑落地。
玉鸾一个愣神,回过味来,立刻撇过脸去。
这、这暴君,竟没穿里裤!
他从前可不是这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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