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早期清朝的经商世家,宋家明明可以更好的搭上买办这个东风,如此好的机会竟然因为家族之中一直都抵触着西洋话而放弃了——哪怕之后跟东瀛的生意做得热火朝天,他们也远没有后起之秀的周家兴起得轰轰烈烈。
清朝覆灭,宋家的财富积累越来越缓慢,每年家族里面的从商者对起账目,都是连连摇头。某两年因为时节不好,差点入不敷出,生意也是节节退让,不亏本已经是万幸了,那里还求什么大赚呢?
不过,即便如此,还是无人愿意同西洋人做生意,即便有宋齐这样的人出现,想着要跟周家合作,或者是借着周家的道,从此开启与西洋人经商之路——但是宋齐这一代,还在家族做事的只有两人,他与宋封了。
从清朝延续下来的家族,少不了那些糟粕思想,什么女人不能经商,什么嫡庶之别,家主的继承人也没想到从优而是想着从嫡——宋家三位夫人的女儿们,其实个个都有顶好的才华,但是都为了家族选择了联姻;而家族中的那些长辈对宋齐和宋封二人,又是只看好宋封,觉得他是嫡子,怎么也能遗传到现在家主的优良行事风格,况且从小看着长大,似乎没有到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程度,不过是性格比较阴沉,手段比较狠辣罢了。
此次宋齐跟周家的合作,其实是在宋三老爷那边立下了军令状的,若是自己无法赚够立了字据的钱,少的那本部分则算在宋家大房那边,宋家大房来填补这部分亏欠。
“孩子,你就放手去干吧,这点钱你爹爹我还是拿的出来的。”宋大老爷其实是支持自己孩子的,本来两个女儿已经成为了家族中联姻的工具,每每回到娘家总是湿润眼眶,不敢放声痛哭,如今有了一个成材的儿子,下点本将他朝前推推,也是好的,“宋家守旧这么些年了,总要有所改变。”
宋齐听完自己父亲这番话,自然是相当感激的,好在自己的父亲没有因为自己鲁莽立下的军令状而责备自己,其实他这些年跟着家里人做做小买卖,已经小有积蓄,本金也好,还是军令状下的差额他自己也能够承担。他的父亲说的这番话对于他来说完全就是意外之喜了。
当陆梓茵提出可以助他朝家主继承人跟进一步的时候,明面上他的表情没有太多变化,其实内心已然是欣喜若狂:“我跟陆三小姐非亲非故,为何要如此助我?”
“嫡庶之别的庶,男女之别的女,你我二人没有多大差别。”陆梓茵对这些分别尤其感同身受,似乎帮助了宋齐的时候,她能突破这个囚牢一点点边界,虽然她又觉得这是一个自我安慰罢了,但如果自己真的去做了,说不定会有些未可知的发展。
以后的事情谁也说不清,这种不可预料的事情,对于陆梓茵来说,能够让她更加兴奋。她先前不是这样的人,周晏算计她,玷污她,让她原本安逸的人生陷入了难以脱离的泥淖;后来,她看见了绛桃的悲剧,她不想最后也是如此下场,可能会比绛桃好一些吧,但是绝对不会好过自己的两个姐姐;她开始主动出击,想着如何干翻周晏——他有他的张良计,那她便有自己的过墙梯。
即便心里是真的没有任何底,对付周晏这种人,她怎么可能会抱有胜算呢?没想到,一计之成让她信心大增,她知道了难以预料的事情也有了破局之法,只有作茧自缚的人,没有不能逃出生天的人,一切办法其实都需要自己去琢磨。
二人在分别后,陆梓茵便找金枝去给绛桃的家里人写了一封信,没有落款,只是说明了绛桃被人陷害死去,陷害的人是谁,如今绛桃的坟头在哪个位置,证据可以在哪里找到。
证据这件事也多亏了有宋齐,不然靠着陆梓茵,她是万万找不齐全的。左右不过是给宋齐提供了绛桃那日被害的地方和宋封带过去的两个男人的外貌信息,以宋齐的人脉关系和手段未出半日就找到了人证和物证:尚未销毁掉的底片,提供房间的夜巴黎经理,以及参与这起事件的两个男人的口供和签字画押。
听宋齐给陆梓茵递话的仆人说,这两个人并没有好好交待事情,不过是用了一些手段,尤其是那些细碎且折磨人的功夫,若是不交代,那便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啊。
“你家少爷也有这么心狠的时候?”陆梓茵调侃道,“我还以为他也算是一个翩翩君子,这般如此,跟我姐夫也没多大差别嘛。”这话其实并没有针对宋齐的意思,只是指桑骂槐罢。
“嗳,陆三小姐说笑了,对付非常之人,自是不能用常人手段。”这个仆人是个护主的,他能听出来是陆梓茵的玩笑话,不过还是给宋齐辩解了一二,“我们家少爷明白陆三小姐的顾虑,不想让他留下什么伤人的把柄,无非就是‘加官进爵’、‘老虎凳’这些玩意了。三小姐你是知道的,这些招数,不伤人,但是却折磨人。”
“玩笑话罢了。我不过是开了个头,剩下的都是你们少爷做的,我也不邀什么功了。”
“少爷明白,陆三小姐是大家闺秀,自然是不会参与这种腌脏之事。”
她给了一些赏钱:“他明白就好。”
万事俱备,还差一个东风——那就是陆梓欣对宋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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