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室难为 - 继室难为 第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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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祝煊不与他分辩错处在谁,只是批评他的行事张狂无忌,“便是那脂粉劣质,你也不该砸了他的东西,万事有律法为依,是非曲直有京兆尹、大理寺评断,你一介白衣,做不得断案之事,更不该私自毁了店家的东西,赔了的银子,从你下月的份例里扣,此事只一次,下不为例。”
    祝允澄不情愿的应了一声,不敢反驳。
    官员成婚可休沐五日,一连三日,祝煊都是歇在书房,辰时回西院儿与沈兰溪一同去给祖母请安。
    两人不似新婚夫妇那般如胶似漆,瞧着客气疏离,祝老夫人看得直皱眉。
    请安后,祝老夫人忍不住冲沈兰溪抬了抬手,“你们各去忙吧,沈氏留下与我说说话。”
    沈兰溪面露诧异,对上祝老夫人的视线,又乖顺的坐了回去,一副你骂吧,我听着的模样。
    祝夫人闻言,也坐下了,“媳妇也一同说说话。”
    祝老夫人没赶她。
    祝煊瞧了眼乖顺安分的人,收回视线,跟在父亲身后一同出了堂屋。
    祝允澄满脸苦涩的落后半步、脚步沉重的跟在他身后侧。
    这几日,祝煊得了空闲,有大半日都在考校他功课,他过得委实不易。
    答得出来便罢了,答不出来,祝煊就眸子平静的盯着他,似是要在他身上盯出一个血窟窿一般。
    他不打不骂,偏生自己怕的紧,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好躲开他的注视。
    暖阁里,祝老夫人头疼的瞧着那鹌鹑似的人,恨铁不成钢的道:“……便是他要歇在书房,你也要开口要他留宿啊。新婚都不黏糊,要等到什么时候黏?”
    她本还担心沈氏模样好,若是沈家夫人没教好,只怕她会做出什么狐媚子的事来,败坏门风不说,府里也不得安宁。
    如今倒好,除了新婚那夜,两人都没同房,便是来请安也是各自坐着,一人喝喝喝,一人吃吃吃,半句话不说,这还能行?
    虽说是她已经有澄哥儿这个曾孙子了,但是同气连枝,还是得多两个孩子才好啊。
    更何况,亲兄弟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多个兄弟,便是在朝堂上也能互相照看着些,二郎便是一个人,苦了些。
    澄哥儿他娘当年也是,瞧着是个聪明的,但就是不会笼络郎君,两人过得清淡,一月同房也就一两次,还不如祝家主与那韩氏呢。
    澄哥儿他娘出身皇亲,骨子里透着骄矜,做不出放下身段来讨好郎君的事也就罢了,这怎么沈氏出身小门小户也是这般?
    祝老夫人越想越气。
    沈兰溪一副任打任骂的受气包模样,垂头小声说:“是二娘做的不好,祖母别生气。”
    “是我生气吗?枉费你长了这么一张脸,竟是什么都不会,”祝老夫人瞧她那畏手畏脚的模样简直要火冒三丈,但又耐着性子循循教导:“二郎对□□不上心,你就主动些,书房虽是不宜去,但是也时常给他送些汤羹点心之类的,让他知道你是想着他的,如此他还能不留宿?女子是该矜持,但也不能什么都不做,不然时日长了,他被哪个不长眼的爬了床,你便是来我这儿哭诉也无济于事了。”
    祝夫人刚想附和一句,唇微启,复又闭上,脸上的笑淡了几分。
    祝老夫人也是嘴快,说完了才反应过来,抬手扶了扶额角,又瞧了一眼那朽木疙瘩,气得不打一处来,“行了行了,你回去吧,自己上点心。”
    沈兰溪颔首应了一声‘是’,起身行礼告退。
    转过身,她才松了口气,神色有些一言难尽。
    这是……老太太在教她夫妻之道?
    沈兰溪打了个哆嗦,大步流星的往外走。
    她不知道祝煊如何想,但是这半月她都不想跟祝煊同房,行那等子事。
    祝夫人也适时站了起来,“耽搁了会儿,母亲,儿媳也先去忙了。”
    祝老夫人点头,“去吧。”
    说了一句,又忍不住补充,“方才那话不是成心的,沈氏不开窍,话赶话就说多了,你别往心里去。”
    祝夫人冲她笑了笑,“媳妇明白,母亲不必挂怀。”
    刚走出堂屋的沈兰溪耳朵动了下,眼睛里亮起了八卦的光芒。
    第5章
    回门礼是祝夫人准备的,沈兰溪没有过问,一出府瞧见那马车上堆成小山似的东西时还愣了下。
    元宝也惊了,悄声道:“娘子,这祝家还挺有钱的。”
    沈兰溪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你家娘子我现在也挺有钱的,收起你这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祝家与沈家不同,是京城中有名望的世家大族,底蕴深厚,这财富是几代人积累来的,自然是多。
    只是,她没想到祝夫人会给她准备一马车的回门礼,多少是有些受宠若惊了。
    “怎么了?”祝煊端倪她神色,几步过来问道。
    “娘怎么准备这么多东西……”沈兰溪故作为难的问。
    祝煊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语气无甚起伏,“不算多,这是嫡妻的份例。”
    沈兰溪哑言,是她没见过世面了。
    两人往马车那边走,沈兰溪不知道出于什么心里,问了一句:“你原配夫人的回门礼也是这么多吗?”
    祝煊掀帘子的手一顿,回头看来。
    沈兰溪被他平静无波的眼神瞧得忽的有些不自在,小声道:“我只是随便问问,你不愿说就算了。”
    “时隔太久,记不清了,”祝煊微顿,“母亲那里应当有礼单,你若是想知晓,我去让阿年去找母亲要来。”
    沈兰溪忽的觉得臊得慌,连忙摆手,“不必,我当真只是随口一问。”
    她说罢,扯开挡在马车前的祝煊,踩着脚凳钻了进去。
    祝煊皱了皱眉。
    这礼数……
    刚小跑着出来的祝允澄,却是被沈兰溪方才的动作惊得瞪圆了眼睛。
    他从未见过谁敢扒拉他父亲的!
    便是他母亲在世时,对他父亲也是恪守礼仪的,从未有过如此逾距之举!
    祝煊一转头,就对上了自己儿子痴傻的脸,刚捋平的眉又皱了起来。
    祝允澄被他看得连忙收起脸上的神色,疾步过去,规规矩矩的行礼,“父亲。”
    祝煊淡淡‘嗯’了一声,“出门在外,要注意礼仪。”
    祝允澄:“?!”
    好意思说我!刚才你媳妇儿的动作我可是看见了啊!你怎么不说她啊,柿子就捡软的捏!
    “……是。”小儿郎忍气吞声。
    沈兰溪正捏着荷包里给她装的葡萄干吃,瞧见上来的高大男人时不免愣了下,脱口而出一句,“郎君不骑马?”
    祝煊倒是坦然的坐下,抚了抚衣摆才答,“天冷。”
    沈兰溪挑起帘子看向外面,只见那枣红色骏马上坐着一小孩儿,脸上带着些委屈与不忿,与在她面前的桀骜乖张如同两幅面孔。
    “……那澄哥儿也冷啊。”她有些无语的道。
    祝煊从旁边的小抽屉里拿了本书出来,这次脸眼皮都没动一下,“少年郎,火旺。”
    “……”
    沈兰溪嘴角抽了下,无言的撇开头,默默地放下帘子,继续捏着荷包里的葡萄干吃。
    马车出了朱雀大街后逐渐热闹了起来。
    沈兰溪看了眼对面像是入定了似的人,偷悄悄的把马车帘子掀开一条缝。
    正是半上午的时候,街道两旁是小摊贩,隔得老远就能闻到各种吃食的味道了。
    祝煊掀起眼皮看了眼那条缝以及某个看得入迷的人,犹豫一瞬,垂了眼只当作没瞧见。
    外面的街景越来越熟悉,沈兰溪的心情有些难以抑制的激动。
    从前她只当自己是寄住在沈家的,与沈家众人没有情感牵连,只偶尔沈兰茹来找她玩,她顺便逗她解闷儿。
    但是如今再回来,却是莫名真的有种回家的感觉,不是随便的某一住处,是回家。
    “郎君。”沈兰溪突然唤他。
    祝煊抬眼,与她对视,“怎么?”
    “我饿了。”沈兰溪摸摸肚子一脸无辜道。
    祝煊的表情有一瞬间龟裂,目光下移到她腰间瘪了的荷包上,又看了眼她肚子。
    沈兰溪不看他的脸色,自顾自的说:“我想吃街角这家的醪糟汤圆。”
    祝煊深吸口气又缓缓吐出,与外面驾马的人道:“在旁边停下。”
    沈兰溪立马笑眯眯的与他道谢,撩起帘子唤来元宝,“去买两碗醪糟汤圆,问问绿娆要不要吃,吃的话就多买两份,我出银子。”
    元宝欣喜的应了一声,与绿娆说了一声,便跑去了街角的小摊前。
    林氏对子女不严苛,过节时也是准许沈兰溪出来逛逛的,带着一两个侍卫便是。
    这家醪糟汤圆的味道极好,她与元宝都很喜欢,沈兰茹也喜欢,只是她脾胃不好,吃不了几个。
    元宝手脚利落,不过几息便带着打包好的四份醪糟汤圆过来了,递给沈兰溪两份,自己带着两份,颠颠儿的上了后面装回门礼的马车与绿娆同食了。
    沈兰溪迫不及待的吸了口气,是熟悉的味道。
    她吃了两个,才想起对面看书的人,假惺惺的问:“郎君可要尝尝?”
    祝煊瞧了一眼她手里唯一的汤匙,摇摇头,把书收了起来,开始闭目养神。
    沈兰溪毫无心理负担的大快朵颐,吃两口,喝口汤,真爽。
    身处闹市,马车外喧闹至极,祝煊耳边却是只剩下了她吃东西的声音。
    只是听着便觉得垂涎。
    马车里一股淡香的清甜味儿。
    那东西……应该挺好吃?
    他睁开眼,瞧向她旁边的那份,“可否给我尝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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