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应仁!」面试过后,离开餐厅,撞见居侑湳。
居应仁看着对方朝自己走近。
「跟我去看一下阿公,可以吗?」居侑湳压低身段。
居应仁庆幸自己带着全罩式安全帽,那彷彿是一道防护罩。
阻隔了所有感观。
「在哪里?」良久,她开口。
居侑湳高兴极了,「你跟着我的车走。」她说,匆匆跑向街道另一边。
居应仁跟着对方的车,来到y区最大的私立医院。
「走吧,阿公看见你一定很开心。」居侑湳领头,让居应仁跟着她走进病房。
「爸,应仁来看您了。」居侑湳放下包包,拉了张椅子坐下。
居金亿。
「阿公。」居应仁唤道,躺在病床上的老人,单薄的身体,和十年前某个身影重叠在一起。
「恶性肿瘤。」居侑湳说道。
居应仁没有回应,她甚至不想听。
「你离开以后,他没有一天不想你,甚至会留下你喜欢的水果,说要给你吃。」居侑湳说道。
居应仁仍保持沉默。
「他真得很想你,你为什么不想回来看看我们?」居侑湳问道。
「我们是家人啊。」
「是谁将我拒于门外?」居应仁开口。
居侑湳一愣。
「我走了。」她说,拉开病房门。
留下哑口的居侑湳。
是谁将她拒于门外。
她心里有数。
居应仁无法不去回想过去那无助的自己,她现在只想回家,回家拥抱单笖茗。
她依然什么也不会说,她要的,不是被看见,不是将伤口摊开,她要的,只是一个拥抱。
她知道,单笖茗会将她拥入怀中,不过问原因。
「笖…茗?」推开家门,居应仁唤着对方的名字,尾音渐弱。
「你怎么…」单笖茗轻轻推开身旁的男子,将那放在自己腰际的手移开。
居应仁看着那过于曖昧的画面,久久不能言语。
「芷静呢?」终于,她开口。
「芷静在我家。」男子答道。
居应仁看着那名不曾谋面过的男人,又望向单笖茗。
「说点话吧?笖茗?」居应仁开口。
「应仁…我…」欲说些什么,那名男子便开口打断。
「我想,你们之间的过家家也玩得差不多了。」他说,牵起单笖茗的手。
「笖茗没有多馀的时间陪你这种小孩玩游戏,接下来就交给我吧,明天一早,搬家公司就会来把属于笖茗的东西全数搬走,那时候你在上课,应该没办法回来帮我们,没关係。」男子轻笑。
「笖茗,你认真?」居应仁看着她,用渴求的眼神,要她否认一切。
可单笖茗只是牵着那名男子的手,走近居应仁。
「和你在一起,我看不见未来。」她说。
搭上居应仁右肩。
「为了单芷静,我什么都做得出来。」
「凯,我们走吧。」
「掰啦!」男子笑着,搭上单笖茗腰际,离开。
居应仁走进客厅,将书包放在沙发旁。
她应该要做点什么,可单笖茗那席话使她驻足。
她确实什么也没有,若追出去,要单笖茗留下,岂不是阻断了她与单芷静拥有更好的生活的机会?
翌日,她醒得早,却没有准备早餐。
她其实是不吃早餐的,准备早餐的习惯是为了单笖茗与单芷静养成,如今,已不再需要。
手机响起,她有一瞬间,以为是单笖茗。
「罗予丹,怎么了?」居应仁接起。
「我要猪排蛋土司和一杯焦糖玛琪朵。」她劈头就说。
「猪排蛋土司的吐司要去边,要加花生酱,花生酱的花生颗粒要多一点,焦糖玛琪朵的焦糖也要多一点。」
「四十分鐘后送到教学大楼三零六教室。」语毕,掛上电话。
留下冒出青筋的居应仁。
「当我是外送员吗?」她呐呐,打开冰箱开始准备早餐。
前些阵子罗予丹意外吃到她做的早餐,那天居应仁坐在教室享用早餐,罗予丹突然出现,咬了一口,从此以后上癮,时不时会跟她要早餐吃。
而且不能另外买,只能自己做。
居应仁虽然嘴上偶尔会碎念,身体倒是挺配合。
「学姐,你要的早餐。」居应仁走进教室,将早餐递给罗予丹。
「谢啦。」她嫣然,拉住正要离开的居应仁。
「去哪?」她问。
「图书馆。」居应仁说,她下堂没课。
「留下来陪我听课。」罗予丹自顾自说着,将居应仁强行留在教室。
居应仁是没有力气反驳了,她不想回家,说实话,到图书馆也只是读一些间书。
然后,教授走进。
是居应仁的英文教授。
她看见她了。
「应仁?我正要去找你。」教授说道,示意居应仁上前。
「教授,怎么了?」
「关于你的成绩,抱歉是我算错,我重新修改了一次,现在网上的成绩才是最新资料,不会被当了。」教授语带歉意。
「这样啊,谢谢教授。」居应仁微笑,回到坐位上。
想着,拨通电话告诉单笖茗这一好消息,又想到她们的关係已经改变,放下手机,眼神落寞。
「怎么了?」罗予丹问道,见对方亦喜亦忧。
「教授说她算错我的成绩,我不会被当。」居应仁说着,面无表情。
「可是你看起来没有很开心。」罗予丹靠上椅背。
「是吗。」居应仁不想多讲。
教授上课从不用课本,居应仁翻开罗予丹的课本,逕自读起来。
罗予丹也适时闭嘴,安静听课。
课堂进行到一半,居应仁拿出手机登入学务系统确认成绩,不光是英文,连会计成绩也从赤字变成黑字,英文成绩足足增加了三十一分,会计则是增加了三十八分。
课后,罗予丹要居应仁和她一起去热舞社社办一趟。
「你一定要看,我编舞边编得很辛苦,希望你是第一个看到的。」罗予丹说。
「下週六会在dry表演,我想你是不会去了,所以就今天看吧。」
走近社办,里面空无一人。
「你转过去,我换个衣服。」罗予丹说。
「呃,好。」她頷首,乖乖转身。又抬头看了看。
「没有监视器,不然我也不会在这里换衣服。」罗予丹知道居应仁在找什么。
「你今天看起来心情不太好。」
「可能有点累了吧。」居应仁随口说道。
「我换好了。」
居应仁转过头,睁大双眼,随即又恢復原样。
罗予丹以为自己看见对方瞳孔放大又缩小。
「怎么?」
「有点…清凉。」居应仁思考着该如何说明。
甩开原先走的低调路线,此际的罗予丹看起来很是狂野。
可以想像那是酒吧的表演服装。
「喜欢吗?」罗予丹走近居应仁,食指抵住对方下顎。
想起去年圣诞晚会,她也做了相同动作。
「这也是表演的一环吗?」居应仁问。
「当然不是。」罗予丹贴近居应仁。
音乐开始,她向后退半步。
「这是独舞,不用担心。」罗予丹说,随着音乐的节奏摆动身姿。
居应仁看得着迷,与去年在舞台下看着对方热舞不同,此际,她就在她眼前,两人相距约莫三步,罗予丹每一挥动居应仁都能感受到。
到了尾段,罗予丹走近居应仁,在她嘴角落下一吻。
居应仁愣然。
「我已经不知道你看着我的眼神,是专心,还是分心。」罗予丹说道。
居应仁看着对方,心底微酸。
她很专心的看着罗予丹,可当她亲吻自己嘴叫得霎那,她清醒了,脑海闪过的是单笖茗的面容。
「应仁?」罗予丹轻唤。
「抱歉,我又失礼了,我…嗯…」罗予丹说到一半,双唇忽地被对方覆上。
那刻,她终于釐清了今日在居应仁身上看见的违和情绪。
她环绕上居应仁脖颈,热烈回应她的吻。
居应仁将对方压到身后那面热舞社社办大镜子上,汲取对方身上的气息。
罗予丹身下燥热,右手探进居应仁衣摆里。
「嘿…我想…先这样吧,抱歉。」居应仁感受到罗予丹想更进一步的情绪,拉开与对方之间的距离,匆匆离去。
罗予丹看着居应仁离开,没有丝毫不悦,甚至是有点高兴的。
「你在干什么啊…居应仁。」居应仁离开热舞社社办,她抓着自己脑袋,不禁为方才的行为懊恼。
几堂课下来,她没有一节是专心的。
直至手机铃声响起,是通讯软体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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