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野兽跟随时闻到血腥味,是一个好兆头。
说明它很有可能受伤了。
林榆躺在床上,她的小腿绷直了,尽全力让自己感到柔软、舒适。
她又一次把脸上盖的枕头扔开,大口大口地喘气。
她开始思考一切可能。
她强制自己想象她或许会沦落到的、可预测的最糟糕的境地。
乍一看起来,她除了依附林维康与依附林衍之间没有第三条选择。
林衍说得其实还算有道理,虽然她没有看到那份遗嘱。
但林衍敢承诺,它应该就是存在的。
而林衍知道她是弃子后的态度,也可以说明……
林榆眼睛睁大,坐起身来。
她刚才太无措,根本没细想他说的话。
他说,“不管林维康让你跟谁结婚,我依旧能把你抢回来。”
林榆回忆起他说这句话时神色,他的抬眉、勾起的嘴角,和那双盯紧她的眼睛。
她捂住嘴巴,掩住就要尖叫出声的渴望。
林衍……是不是喜欢她啊?
假如林衍如他自己所说,是向她寻求亲情,那么绝不会有这一句。
她感受着自己精神的震颤,好像一切都说得通了。
林榆舔了舔唇,把他抹在她唇上的血液也咽下。
真是这样的话,她仿佛握住了隐藏选择支的钥匙。
林榆滑开手机,选择叶微,手指就要点下语音通话。
她的指尖能感受到屏幕在发热。
她犹豫了好久,最终还是挪开手,把手机丢到一边。
林榆闭上双眼,心脏怦怦直跳。
她的内心滋生了最不可示人的计划,它是她从理智之中催生出的邪恶。要如何达成还是一片迷雾,但她能看到终点。
她要杀了林维康。
利用林衍是不错的想法。
虽然还不清楚林衍是一时的冲动还是对她已经深深爱上。
她最有办法……让人喜欢她。
林榆伸长脖子,露出餍足的笑容。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林衍找她商量过几次进入林维康书房的办法,但都被否了。
一个摆在明面上的问题,他们尚未知道林维康的监控放在哪里。
林衍告诉她他来搞定,林榆决定相信他的能力。
因为她也没有时间自己去排查。
林维康仿佛意识到也需要画个饼给她吃吃,给她挂了个自己助理的虚名,让她在放学之后的下午给他帮帮忙。
她们国际班放学很早,大概下午三点想要离开的就可以走了。
她穿过校园上车,下车时面前已然是摩天大厦。
周围人际罕见,偶有穿着西装的行人,也是步速匆匆。
林榆走进大厦里,坐在前台的男人立即露出谄笑,“林总吩咐过了,您搭左手第一趟电梯上顶层。”
林榆看向那一侧的电梯,她恍惚之间感觉那是牢笼,诱使她自己走进去的牢笼。
电梯到达顶层,林维康站在她面前,低眉、笑眼,露出慈父一般的神情。
“我们小榆长大了,能给爸爸分忧了。”
他带她在整个顶层转了一圈,给她一个一个介绍自己的下属,下属们也挨个起身跟她打招呼。
最后林维康带她走进他的办公室,林榆十六年来第一次进到这个地方。
林维康的审美一向喜欢厚重的木质家具,以至于她走进办公室的观感,与走进林维康书房没有很大区别。
林维康按着她的肩膀,让她坐在自己的办公椅上,他开玩笑说,“以后我们小榆就坐在这里,让小衍给你打下手。”
“好啊。”
她的手指在办公椅的扶手上摩挲,对林维康露出最让他安心的甜美、讨好笑容。
“到时候我想买什么就买什么,我要买一千件新衣服。”
林维康搂住她,顺着她的话往下说,“别说一千件,一万件也不在话下。”
他从文件堆里抽出一个文件,放进她手里。
“去吧,有不懂的就问助理姐姐。”
林榆翻开看,是一些不痛不痒的文书整理工作,就连最基础的与客户沟通或是运营都不涉及。
时间在每一次上学与放学之间悄然流逝,林榆在林维康的办公室对面坐了大半个月。
她一直惴惴不安的想法终于在这个时间显现——
他不打算让她学半点公司运营的知识。
林榆看向自己发痛的手指,她今天的工作是校对扫描出来的文件,她要修改乱码与标点符号。
手头上的文件已经是她今天校对的第十五篇了。
“江姐姐,前十四份都发过去了,接下来的六篇我可以带回家改吗?”她问。
“当然可以,你回家方便吗,要不要姐姐送你?”带她的助理姐姐倒是好脸色。
能混到在林维康身边做事,情商都不差。
“司机一直在楼下等我,不用啦,谢谢江姐姐。”她对江助理露出熟练的假笑。
林榆走下楼,天早已经黑了,有几点星星在自顾自地发光。
司机见她下楼了,马上下来给她开门。
林榆坐进车里,浑身的肌肉终于得到一刻的放松。
她自问,如果现在林维康暴病身亡,她能否马上接手他的工作、说服董事会与他的合作伙伴,成为所有人满意的继承人?
答案是否定的。
不仅灰色地带甚至黑产那面她无法触及,即使是明面上林维康的工作,她也一无所知。
她还没有与林维康对抗的能力。
林榆按亮手机,点到班主任的聊天框。
她思考了一下措辞,发了过去。
班主任刚洗完碗,她听见手机的震动,手指随意在毛巾上抹了抹,接着点开手机的消息提示。
林榆:老师您好,我想请问一下,最快什么时候可以出国?
林榆:爸爸接回弟弟之后,我感觉很孤独,爸爸经常喝了酒就打我,在家里我好像要看所有人的眼色。
林榆:求您别跟我爸说,我想早点出去,至少能逃开三四年。
林榆:我很害怕,我不想再挨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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