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远脸色都变了。
她笑开,岑远还不好说什么。
念念也跟着“咯咯”笑起来。
……
睡梦中,她眉头拢紧。
似是梦到有些迷迷糊糊的事,下意识里想去多想,但脑海中似针扎似的疼。
她没去再想。
梦里,场景再唤。
还是她同念念一处,两人蹲在笼子前,挑选小猫。
念念选了一只,她也选了一只。
身后的脚步声临近,是岑远的身影,在她同念念身后俯身,温声道,“选好了吗?”
“嗯,在取名字了。”她应声,转眸看他时,眸间铅华销尽,不染一尘。
他淡淡垂眸,“叫什么名字?”
念念先开口,“卜卜!”
岑远:“……”
岑远看着念念,她忍俊,一瞬间,她觉得岑远是想把念念直接扔出去的,但她在,他还需保持风度,尽量平静道,“换一个。”
“卜卜。”念念坚持。
在岑远脸色彻底变黑前,她朝念念道,“叫萝卜,萝卜好听些。”
念念眼前一亮,便开始萝卜萝卜的叫起来。
念念抱着萝卜玩去了。
他轻声,“你的呢?”
她看他,“没想好。”
他唇畔微微勾了勾,“那你再想想。”
她笑道,“我是说,它叫没想好。”
“哦。”他朝‘没想好’笑道,“欢迎你来敬平王府,没想好~”
敬平王府……
*
醒来的时候,是翌日清晨。
涟卿依稀觉得昨晚做了一个好长的梦,好像都是同岑远有关,有煮茶,有没想好,还有念念,还有,他口中的欢迎来……
她伸手遮挡在眉间,才察觉额头上都是涔涔汗水,不知道最后又梦到什么不好,但连同他口中早前那句欢迎‘没想好’的话都记不清了。
但她记得有‘没想好’在。
在梦里,岑远是认识‘没想好’的……
涟卿撑手坐起,‘没想好’还蜷在她枕头一侧,懒懒打着盹儿。听到她起身的动静,也就慵懒睁了睁眼,看了她一眼,又继续耷拉着头睡了过去。
她愣了许久,才伸手摸了摸‘没想好’的头,轻声道,“‘没想好’,你是不是一早就认识岑远?”
听到主人唤她的名字,‘没想好’没睡醒,不高兴得“喵”了一声。
涟卿没说话了,只是继续伸手摸了摸它的头。
如果梦里是真的,那‘没想好’从一开始就是她的猫,又怎么会在弘福寺里……
除非,她目光微滞。
那时候岑远就在,在人群中远远看过她……
她指尖微顿。
他来了京中多久,才用岑远这个身份接近她?
她眸间微敛,心中轻叹。
*
何妈撩起帘栊到屋中的时候,她已经起身,去耳房中沐浴洗漱了。
昨晚出了一身汗,沐浴后披了一件干净的浴袍出来。
今日到鸣山书院了,要以东宫的身份见国子监的官员和学生,就要穿朝服。
朝服她自己一人穿不了,都要青鸾和云雀帮忙。
朝服也分平日和出席隆重场合的礼服两种,今日不是国子监论道,她只是去见国子监官员和学生,正式的朝服就好。
书院有伺候的小吏送了晨间的餐食来,何妈细心,都逐一验过才端至她跟前。
同何妈在一处不过几日,但何妈已经清楚她能吃哪些,不能吃哪些,尤其是她气虚,怕她夏日里上火。
等用完早膳,国子监陪同的官吏已经在苑中等候,“殿下。”
“傅司业。”涟卿应声。
国子监下设祭酒一人,司业两人,统管国中教育之事,祭酒是正职,两个司业为副职,各司其职。
她在鸣山书院的行程都由傅潋运傅司业陪同。
“两日后就是国子监论道,这两日已有国中大儒,名士,学者,还有各地陆续入京的诸侯和世家前来,殿下会见提前见到不少人。”傅潋运一面领着她往翠园去,一面同她说起,“所以国子监的课程前几日就结束了,留下来的学生要么是参加两日后的国子监论道的,要么就是来听论道的。按照往常的官吏,都会在这空闲的几日自发组织探讨,各抒己见,探讨时政,天文地理,诗词歌赋,天马行空都有,今日微臣领殿下去的,是探讨时政的这一批,其中有几个好苗子。”
傅潋运这么说,涟卿便清楚了。
鸣山书院不小,两人一面往翠园去,傅潋运一面道,“微臣记得殿下上次是同魏相一道来的,当时仓促,只简单同学生们照面过一回,也大多是魏相在说话,殿下没怎么开口。今日这些学生里,就有早前那次殿下见过的,也有没见过的,都混在一处了。”
“那正好去听听。”涟卿笑了笑。
探讨时政的,她是想起了岑远给她上课的时候……
她最喜欢听他分析朝中之事,抽丝剥茧,有理可依,有迹可循。
思绪间,已经到了翠园。
到翠园的时候,学生们已经开始今日的时政探讨。
名为时政探讨,多分两个部分。
一是国中之事,二为临近诸国论述。
前者会敏感些,如果没有完全的把握,不会挑选不合时宜之事针砭时弊;后者就要天马行空,畅所欲言得多。
见到东宫至,国子监的学生们都好奇看过来。
许多人是初次见东宫,虽然知晓东宫早前是淮阳郡王府的郡主,是宗亲之后。但第一次见到东宫真人时,眼中都是惊艳。
比起东宫这个身份,东宫本身更让人瞩目。
只是事分利弊。
东宫生得好看,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忘了移目;但同样的,这样的东宫也会让人心中迟疑,尤其是,东宫是女子,便极容易被人猜想。
能入国子监下属几处念书的学子,大都条件出众,或自己优秀。
所以在这些国子监学生眼中,涟卿即便是东宫,也会对她心生疑惑。
“殿下。”园中纷纷暂停下来,拱手问候。
“不用管我,继续吧,我在一侧旁听就是。”涟卿泰然自若,也分毫没有怯场的模样,倒让不少学子简单吃了一枚定心丸。
时政讨论继续着,涟卿远远瞥到岑远在角落处同国子监崔祭酒一道说话。
他们两人的苑落离得很近,她原本是想叫上岑远一道来翠园这处听时政讨论的,但去的时候,苑中说太傅已经离开了。
原来他早早就到了,同崔祭酒一处。
涟卿没有出声。
翠园的时政探讨再次开始,涟卿收回目光。
天子和岑远都告诉过她,要在学生中树立威信,也要在学生中寻找好的苗子,留为己用。
涟卿认真听着。
*
远处,崔平周和岑远都看到东宫到了翠园,也见到东宫无论是雍容气度,还是谈吐间的泰然自若,的确都让人惊喜。
崔平周叹道,“自从太傅入京,殿下与早前大有不同,太傅不亏为名士,罗老大人的关门弟子。”
岑远看了看他,特意道,“是殿下聪慧,我也是抛砖引玉。”
崔平周笑道,“太傅不过自谦,之前在早朝上,朝中上下皆有目共睹。”
岑远淡淡笑了笑。
正好,见她目光也朝他看来,见他同崔祭酒在一处,没有出声,或旁的眼神,只看了他一眼,就收回目光,重新认真听着眼前的学生们探讨时政。
“那太傅您先忙,老臣先去处理旁的事情,晚些再同太傅说话。”崔平周朝他拱手。
他颔首致意。
等崔平周离开,陈壁上前,“早前打探主上,打探得最的一个就是崔平周崔祭酒。”
陈修远轻声道,“哦,那找人盯紧他,狐狸尾巴就快露出来了。”
方才他同他说话,他就觉得不怎么对。
陈壁悄声道,“主上放心,陈淼盯着他呢。陈淼的名字里有三个水,崔平周崔祭酒字子炎,有两个火。陈淼三个水,怎么都冲了他的两个火!我都算好了,主上,万无一失。”
陈修远看他:“……”
陈壁见他脸色不对。
陈修远平静看他,“你叫什么?”
陈壁诧异,“陈壁啊。”
只是说完,自己都觉得不对,他名字里有个壁字,壁是墙的意思,那不是给人添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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