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人第二天敬茶,结果横死当场,无论他们再编出什么离奇的借口来,外面人也不会相信的,只会觉得他们二房心狠,终于忍不住对大房动手了。
而且还要程亭钰死在新婚第二日,让他在最幸福的时候毙命,甚至带上了他的新婚妻子,简直斩草除根。
一想到有这种不利的言论传出来,国公夫人就一阵阵头疼,连忙招呼人请大夫。
程世子夫人差点笑出声来,忍不住幸灾乐祸。
这两人赶紧死,成双成对的死,当一对鬼鸳鸯去吧。
只是她一抬头对上国公爷阴沉如水的面容,立刻冷下脸,但是刚刚那个庆幸的笑容却被公爹抓个正着。
程国公当场恨铁不成钢地喊道:“你愣着做什么,还不让人进来把他们抬进屋里去!你知道如果他们出事儿,国公府该如何跟皇上交代吗?到时候你拿着休书,回岑家慢慢笑啊!”
就这一句话,已经暴露了程国公对岑家的不满。
国公夫人在旁边听到,顿时心凉了半截。
越是这种忙乱的时候,越是能暴露一个人的真心。
说要休了儿媳不可怕,但是却直接点出来岑家,可见方才温明蕴复述的那番混账话,国公爷还是听进心里去了。
程世子夫人缩了缩脖子,顾不上高兴了,赶紧招呼下人进来。
她的一颗心简直被劈成了两半,一半是诅咒。
但是另一半又在祈祷,千万不要有事,不然他们二房绝对吃不了兜着走。
这可是皇上赐婚的夫妻啊,妈的第二天敬茶的时候死了,这死的哪是两个人,而是程国公府对皇上的蔑视。
国公府请了好几位大夫过来,但是把完脉之后,都是束手无策,甚至有两位脾性憨直的,话里话外都是让他们赶紧准备后事吧。
要不然等人凉了,再穿寿衣的话,不太好穿。
程世子夫人一听这句话,当场吓得腿一软,直接摔坐在地上。
她不要被休弃。
她再三和大夫确认,但是得到地答案依然如此,瞬间六神无主起来。
“呜呜呜,大侄子侄儿媳,你们醒醒啊。婶婶以后再也不让你拜秦氏了——”
程世子夫人当场抱头大哭起来,她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自己竟然如此真情实感地希望,程亭钰和他媳妇长命百岁。
全望京的大夫都看不破两人装病,唯有姜院判。
程国公府乱作一团,说去请太医,但是姜院判今日在给太后诊脉,自然请不来,哪怕请了其他太医过来,也是再听一遍死亡通知书。
程国公再也维持不住面上的表情,当场就冲着二儿子和二儿媳发火。
“如果他们二人今日真的救不回来了,你们立刻去温家和你大哥的坟前负荆请罪!一个破牌位而已,爱拜不拜,不拜还能少块肉啊?一直死咬着不放。怎么,温氏去拜了秦氏,你俩能得金山银山,还是仙丹妙药啊,跟着了魔一样丧心病狂……”
程国公不知他二人是装的,只以为这两人的死已经板上钉钉了,顿时压力山大。
平时两房闹归闹打归打,就算程亭钰被气吐血好几回,国公爷也没这么着急过。
毕竟这算是家事,旁人的手伸不进来。
但是如今带上了温明蕴,不止要忍受温博翰疯狗一样的报复,还要面对皇上的质问。
这可是九五之尊亲自下的赐婚圣旨,结果两位新人成亲第二天就双双赴死,往严重一点说,整个国公府都在抗旨不尊,哪怕借机发挥,判个流放那不是不可以。
再有温明蕴还是五公主的至交好友,这位公主绝对要插手,到时候国公府上下别想有好日子过。
程国公越想越心凉,甚至恍惚觉得大祸临头,当下破口大骂。
原本还给老妻留两分颜面,只是指桑骂槐的地步,但是当两位太医连续摇头叹气后,他索性彻底放开了。
“我看程晏虽然平日不着调,但是他这孩子最喜欢讲大实话,实话嘛总是没人爱听的。你们岑家女可真是一窝子祸害,要是没有你们俩在这儿撺掇着,跟野鸡似的上蹿下跳,国公府也不至于沦落到这个地步!”国公爷气急败坏地道。
国公夫人当场脸色惨白,这周围都是下人们,很可能还被来诊脉的大夫们听见了,可是国公爷却丝毫不顾及她的面子,当场呵斥这种难听话,甚至都上升到整个岑家,她的心都在滴血。
可是偏偏她却一句话不敢反驳。
倒是一直沉默不语的程世子,开口说话了:“爹,事情还没个定性,您先别着急。再说娘也是为侄儿媳的名声考虑,她这些年操持国公府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当初为了办大哥的丧事,都小产了,落下个成形的男胎,您就不要骂她了。”
国公夫人当场眼泪汪汪,果然还是只有儿子体谅她。
倒是一旁没敢吭声的程世子夫人,不满地抬头看一眼,心里怨恨。
怎么,婆婆骂不得,那就是狠狠骂她呗!
“你说得对,的确不该骂你娘。要不是生出你这么个不中用的东西,成日只会躲在女人背后享福,撺掇着你媳妇作妖,国公府两房何至于闹成这副德性!我今天不止要骂你,还要打你个不孝的东西!”
国公爷听到二儿子对老妻的维护,心头更加厌烦。
对于原配妻子和早死的长子,其实他是有亏欠的,这些年国公府乌烟瘴气,也未曾没有他纵容的缘故。
如今事发,他不会责怪自己,只会怨恨别人。
二儿子这一番话的提醒,则让他想起早逝的长子,愧疚和恼怒交加,急需个发泄口。
他抄起一旁的木棍,直接对准了二儿子就抽了过去。
这程世子也老大不小了,刚得了孙子,如今却被当众抽打,以后还有什么脸面执掌国公府。
外面是鸡飞狗跳,打人的、阻拦的、哭闹的……
各种声音汇聚一堂,简直烦不胜烦。
就连躺在里屋的温明蕴,都听得一清二楚,只不过她心情甚好。
甚至还觉得不够热闹,应该再配个唢呐,唢呐一吹,白布一盖,外面的人都快乐升天。
要不是她身边总有老大夫在晃悠,指不定都得笑着哼首歌庆祝庆祝。
她越发觉得,她挑男人还是有点眼光在身上的。
第一眼她就看透了程亭钰老茶男的本质,而他也不负众望,与她珠联璧合,上演了一出又一出精彩好戏。
两人都不用提前合谋,就自发你吐血我紧跟着的状态,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他俩吐血,功成身退了,都不需要再添油加醋,后面的大夫就主动替他们往前推进,而程国公府也不负众望,闹得底朝天。
*
姜院判是一直到傍晚,才被请到国公府。
他刚从寿康宫出来,就被程国公府的姑爷给接走了,这位姑爷如丧考妣的表情,让他都以为程国公要没了。
结果待听到是小夫妻两口子出了意外,还是一前一后双双吐血时,他当场就放慢了脚步。
急什么急,他俩死不了。
没听过一句话吗?好人不长命,祸害活千年。
就这俩心眼子比头发还多的祸害,绝对是装病。
为了不冤枉人,他又仔细打听了一下,虽说这位姑爷还记得家丑不可外扬,支支吾吾的不肯说。
但仅从这只言片语里,姜院判就能确定,他猜对了。
这熟悉的剧情,和当初让五公主亲自用脸接两口血的戏码,何曾相似!
“姜院判快请。”
姜院判赶到的时候,程国公还在抽世子,一见到他,当下就扔了木棍,连忙请他进去。
看着程世子被打得头发披散,脖颈上都是棍子红印的狼狈模样,姜院判不由得在心底比较一下。
这和当初的五公主,哪个比较惨?
第038章 黑锅算账
这回两人虽然成了夫妻,但是为了方便诊脉,仍然是分别躺在两间房里。
姜院判驾轻就熟地去诊脉,果然两人的脉象很像,那股半死不活的状态也大差不差,这也让他更加确定了,这两人与师兄绝对关系匪浅。
他已经知道,温明蕴是师兄的徒弟,只是这程亭钰又算怎么回事儿呢?
“姜院判,人如何了?”程国公小心地陪在旁边,直到诊脉结束,他才敢开口。
姜院判伸手捋了捋花白的胡须,并未说话,只是不停地摇头叹息。
程国公一瞧他这副模样,当场心就凉了。
这可是他唯一的希望了,连医术最高超的姜院判都表示没救了,那程国公府只有等着皇上发落了。
“姜院判,情况究竟如何了,您给句准话啊。”程国公不死心,立刻出声询问。
“情况不妙,通知温家了吗?”
“未曾,这还没定数,我就想等有确切结果了,再通知亲家。”
程国公这话说得好听,实际上就是不甘心,觉得这两人还能救过来,那自然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根本不敢往温家透露一点风声。
“国公爷,我劝你还是尽早去知会一声,温家把三姑娘看得跟眼珠子似的。你这会儿不让温家人见她一面,难不成真等了咽气之后再叫他们过来,温大人能把你们国公府的屋顶给掀了。”姜院判故作好心地提醒。
“是,我这就让人通知。亭钰和孙媳妇还有得救吗?”
“我只能说还有一口气在,肯定要试试的,但是能不能救过来,就得看命了。”姜院判摇头叹气,看向国公爷的眼神里充满了怜悯,似乎已经看到程国公未来悲惨的生活。
程国公一听他说要试试,心里又隐隐生起了几分希望,好话一箩筐地往外甩。
姜院判拿着药箱,装模作样地在两个房间来回走动,要了不少盆热水。
端进去的时候,都是清澈见底的水,等端出来却是一盆又一盆的血水,浓重的血腥味让人作呕,甚至颜色都已经红到发黑了。
光这一盆盆水端出来,程家人就吓得面色惨白。
程世子夫人连连吸气,忍不住道:“这比我当初生孩子难产,还吓人。”
怎么可能不吓人,姜院判正经事儿没做,来一盆水放几颗他做的药丸。
虽说他在这方面不如师兄,但还是能唬唬人的。
那几盆水红到发黑的,就是药丸一次性放得太多,颜色都变重了。
等房间里只剩下她的贴身丫鬟和姜院判时,温明蕴才睁开眼。
红枫很有眼色地递上纸笔过来,让他二人交流。
【醒了?你总是用这招,小心不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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