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被进来的护士打断,“令书记,该换药了。”
“等一会儿吧,我这还有事”,令行止皱着眉头看护士,“进来不敲门,没看到我这里有客人吗?”
护士有点不好意思,笑着道歉后退了出去。
周兮野食指指尖在大拇指上摩擦了一下,扭头问令行止,“你怎么了?”说完,用眼睛将令行止全身上下都扫了一遍。
没看出任何不妥。
倒是令行止听到这话眯着眼笑了笑,脸虽然白,可笑容还是灿烂的,“真心想知道?”
周兮野体会到了一丝暧昧,转了转眼珠,“是带着算计的关心。”
令行止一点都不介意她这种没有界限感的冒犯,目光顺着她的眼眸移动到了红唇上,“我刚才意识到,我们还没接过吻。”
“是吗?”周兮野不记得,也没注意过。
令行止的笑变了味道,“你吻我,我就告诉你到底怎么一回事。”
周兮野歪着头打量令行止话里的真实性,令行止放松姿态,背完全依靠在身后的软垫上,任由周兮野打量、窥探。
过了一小会儿,她站起身来,走到令行止身边。令行止的目光也随着她的靠近一点一点仰起头,周兮野的手很凉,她抚上他的脸颊,令行止下意识地抖动了一下。
手指顺着下颌线滑到脖颈,然后是锁骨,像弹钢琴一般点了点。周兮野俯下身,嘴角也带着笑,“前不久你老婆才找过我……”她头凑近令行止的耳朵小声说了一句话。
令行止听完笑容更多了几分暧昧,没受伤的手抚上她的腰,使劲往前一代,周兮野坐在他的腿上,他仰头看着周兮野,“要得不多,就一个吻。”
说完,他就吻了上去,周兮野没躲。
令行止的吻技不是一般的好,舌尖灵巧,先描摹周兮野的唇型,一点一点画着,十分有耐心。
然后角度刁钻地钻进她的嘴里,与周兮野的舌尖纠缠。
周兮野闭着眼,鼻尖都是令行止的味道。她确实没和他接过吻,令行止的吻技让她喘不上气,一开始他像是品尝甜品一样品尝她,而后像吞咽一般,从她口腔里夺取空气。
银色液体从两人的嘴角流出,不知什么时候,令行止的手已经伸到了周兮野的衣服里,在背后处来回抚摸着她。
周兮野手抵着他的胸口,两人只是嘴唇分开,额头仍旧抵着额头,喘着粗气。
令行止缓缓抬起另一只手,在周兮野的嘴角抹了一下,把口水抹掉,而后轻笑一声。
“怎么不喷我给你的香水?”声音暗哑低沉,带着些性感。
那天从山庄离开后拿的礼物,是令行止给她的香水,不是西藏的雪茶。
Tom Ford 荆棘玫瑰。
周兮野哼笑一声,推开令行止,站起身,“只有猎物才会留下味道”,她不喜欢香水,不喜欢留下味道。亲密的人能闻到她身上最原始的味道,不亲近的人,敌人,她不带一丝气味,不能让他们察觉周兮野的进攻与踪迹。
“现在可以说了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令行止抬起手,用手背擦了擦自己嘴边的液体,目光里的暧昧消失的一干二净,上位者的气场一下子回来了,“你倒是会破坏氛围……有人偷袭主席。”
六个字,周兮野消化了一小会儿,
“是谁,查出来了吗?”
令行止没回话,笑眯眯地盯着她看,周身带着疏离的气场。
周兮野明白了,他这是算账呢,一笔是一笔的,于是叹了一口气,“叶利峰让我当棋子,我接受,你摆布我?你凭什么摆布我?就因为你是令青云的儿子?我是从战场一步一个脚印走到今天的,不是靠睡男人睡上来的,没人可以逼我。”
令行止收起笑容,可语气还是温柔的,“真遗憾,那我们只能是敌人了。”
温柔刀,刀刀致命。
这对周兮野不算什么,她见过真刀真枪,不会被令行止三两句话吓到,但气势也不能输,“你靠老子做到这个位置,我靠自己走到现在,我最大的敌人不是你,是你爸。”
令行止沉下脸,声音冰冷,“周主任,不早了,我找人送你出宫。”
周兮野哈哈一笑,转身就走。
走出去,天微微亮,周兮野动了动胳膊,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远处屋檐上的乌鸦“啊——啊——”叫着,可周兮野心情不错,环视看了看周围的景色,毕竟她这是第一次来故宫嘛。
身后的人看她不紧不慢的样子犹豫了一下,过了几秒还是张嘴说,“周主任,我送您出宫,走西华门吧。”
“好。”
周兮野愉快地抬脚跟着士兵走出去,一路上什么人都没遇到,空气清新。突然想到,故宫北边的景山公园还是能看到故宫的全景,哪天得去看看。
她虽然不信风水,但是也有点小迷信地沾沾龙脉的王者之气吧。
周兮野离开没多久,令行止叫护士进来换药。拆开包扎线,血还在流,护士看令行止心情不太好,没敢说话,涂抹好药后,血还是一直在流。
“令书记,您刚才是动这只手了吗?”
令行止嗯了一声。
护士想斥责,可又不敢,她叫了医生进来,床前围着一群人,好不容易止住血,包扎好。令行止有点困,医生嘱咐着注意事项,他没细听,只是最后一句让他清醒。
“……令书记,要不让您爸爸过来一趟吧。”
令行止笑了,他语气很轻,“叫我爸爸做什么?你要叫你爸爸来吗?”他看着医生问。
医生愣了一下,摇摇头。
令行止又看向一旁的护士,挨个问过去,不厌其烦,一遍一遍地问,“你要找你爸爸吗?”
“你要找你爸爸吗?”
“你要找你爸爸吗?”
“……”
问完在场的所有人,令行止脸上的笑容依旧在,不过多了几分杀气,“既然大家都不找爸爸,以后就别再问我这么蠢的问题了,这不是幼稚园。”
医生和护士走出去,路上小声叫冤,他提令青云,是因为看令行止的病情不太好,找令青云安抚一下……可都没想到摸到了老虎屁股。
从西华门出去,亭子里的士兵登记完,周兮野坐着一辆军用吉普离开了。车子开到驻京办事处,刚上班的保安看到周兮野,笑着打了一个招呼,“周主任,您怎么来这么早……”
周兮野没解释,刚走到电梯那边,保安追上来,“周主任,有个客人,说是来找你的……他刚到没几分钟。”
“谁 ?”谁能这么早来找她?
带着好奇与疑问,走进会客厅,黑皮沙发中间坐着一个男人,翘着二郎腿,后背挺拔。
周兮野脚步一顿。
“易琛岭?”
男人站起身,朝她点点头,没有体制内惯有的笑容,完全是养尊处优富家子弟的模样。那天见面可能因为是夜晚没能细看,今天仔细一看,易琛岭身上有一种厚实的美,浓密的头发和晶莹发亮的眼睛,厚嘟嘟的嘴巴带着一些孩子气,一点棱角都没有,像个没心机的福气娃娃。
“周主任,您好。”
两人握了握手,周兮野坐在他对面,身后饮水机烧水的声音有些大。
“易公子,您找我有什么事呢?”
她实在是想不到央行行长的儿子能和自己有什么交集。
他也没有隐藏自己的来意,“我听闻您从紫禁城里出来,便过来想问问您,我父亲参加完阅兵后就没回来,里面是发生了什么事,我父亲可好?”
周兮野眯了眯眼,消息挺灵通,不过他话音一落,办公室里的座机响起来。
“肯定都是来问你紫禁城里的事,你不用理会。”
易公子倒是傲气,一句话让周兮野没法脱身,她笑了笑,背靠在沙发背上,也翘起腿,“易公子你想知道的这些事我不能说,不是不帮你,而是我自己也在悬崖边上,事情没有尘埃落定前,我不能说。”
易琛岭看着周兮野,脸上也没被拒绝后的不满,很平淡,看了几秒周兮野,目光移开,垂眸,“我知道前一段时间京城里发生了什么……那晚周主任在蒋宴辞的房间里做了什么?”
这话倒是让周兮野觉得他有意思起来,他不再是尊贵的土豆子了,带了一点攻击性。
“易公子你在说什么?”
易琛岭直指地看着周兮野,“我了解蒋宴辞,她没这个能力,也没这个动机去泄漏信息的。不过是一个有钱的大小姐,她怎么会有你的手段厉害呢?”
周兮野眨眨眼,而后笑了,“易公子,没有证据的话你不能瞎说,不然我可以告你诽谤的。诽谤公职人员,我不知道你爸爸能耐多大,但是……”她的目光锐利,“我能从故宫里平安无事出来,你爸爸可不一定……”
易琛岭的反应让周兮野觉得好笑。
他脸红了。
是的,他居然脸红了。周兮野好久没有这种欺负小孩子的感觉了,“这样吧,易公子,你先等等,如果您父亲还是没消息,我帮您问问……”
周兮野站起身,“您留个方式,我有信儿了给你打电话。”
“不”,易琛岭仰起脸,脸上满是倔强,“我哪儿都不去,我要坐在这里等。”
简直像一个无理取闹的小孩儿。
可周兮野又不是开幼儿园的,笑眯眯地说,“那您坐这儿等着吧,渴了那边有水,饿了找我的秘书点外卖。”
说完这些,周兮野就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里。在隔间里洗了澡,小睡了一会儿。
到了八点半,她起来工作。期间也没去打扰易琛岭,小孩儿心性嘛,随他去。
本以为尊贵的易公子待一会儿就会走,可没想到他真的从早晨一直等到了周兮野下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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