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书人讲的激昂,诸位听客亦是,施玉儿看过这本书,如今来听倒是觉得有一股旁的风味。
只是屋内人多,纵使他们在雅间亦是有些闷,她捂着胸口觉得胃里有些难受,与雾莲说了一声后她便跑到窗子旁透气,这个窗子挨着走廊,雾莲只要探出头就可以看见她,也能放心这两步的距离。
也不知是为了省工费还是如何,雅间的窗户小小的,透不出什么气来。
施玉儿在走廊这儿站了会儿,走廊的窗户是临江的,她一眼便可看见江面波光粼粼好似罩了一层柔柔的纱般。
夜风带着清凉,她听见隔壁雅间有人说话,声音不大,她站的地方恰恰可以听见些。
但施玉儿对别人的谈话内容没有兴趣,也担心被人误会偷听,于是又呼吸了两口湖面的干净空气后便打算往回走去。
“你们在这儿和我装什么糊涂,京中那位不是出事了?旁的人不知道,你常年在京中如今都急匆匆的跑回来,你还想诓我……”
作者有话说:
施玉儿:老公家家庭氛围上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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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早上九点~
第七十四章
什么京中那位什么出事?
提及京城, 施玉儿本想再听听,但屋内人却压低了声音,她听不清一个囫囵, 被勾起了好奇心却只能慢吞吞的回到雅间去。
走廊里人太多了,她总不能做贼一样贴在人家门上听, 这样不好。
雾莲正在喝茶, 见她来,面上还有些不高兴, 于是问道:“怎么了?”
“雾莲,你知不知道京城出什么事情了?”施玉儿只不过是担忧那件所谓的‘事情’和沈临川有关系罢了, 她揪着袖子问道:“我听他们闲谈, 说京中出了事情,你知道吗?”
“奴婢不清楚, ”雾莲捏着杯身的手握紧了些, 她不动声色将目光落在方才施玉儿过来时的那间雅间内, 然后起身带着她出去,转移话题道:“姑娘,咱们去向神树许愿吧,只要在红绸上写上自己的愿望,便可以乞求神明保佑愿望成真, 姑娘您有没有想许的愿望?”
雾莲所说的神树据说有好几百年的历史, 凡是生长在太原的子民都在这颗神树的守护下长大,沈家人也是。
这个话题引的很好, 施玉儿一瞬便将京中的事情抛于脑后然后跟着雾莲去买红绸。
一个人一年只能许一次愿望。
施玉儿想了想, 不知道该如何落笔, 最后左右望了望, 才将自己的愿望写上, 最后挂到一根高高的树枝上去。
她有些自私,没那么大的胸怀去写期盼天下海晏河清,她写的是期盼沈临川在京中一切安好。
神树庇护不了那么多的人,她希望神树庇护着沈临川,这样沈临川才能更好的保护这个王朝,保护她,保护他们的未来。
神树周围都挂满了高高的铜灯,枝丫上的红飘带宛如漫天的花瓣一般占了满天,施玉儿抬头时只能望见一片的红,无边无际,承载着万千人的美好愿景。
她将心中的思念与期待都写进小小的一条绸缎之上,所托寄神明,惟愿沈临川安好。
愿望许完之后,雾莲替她披上披风,见街上人越来越少,于是也打算带着她回府,“姑娘,太晚了,该回去了。”
“嗯。”
她们回去时,沈母正坐在施玉儿的小院里喝茶,见二人回来,面上又带了笑,含笑问道:“舍得回来了?好玩么?”
“好玩,”施玉儿坐到沈母的身边,也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答道:“如果伯母也去就好了。”
茶水入口有一股清甜,她低头看了一眼,是透明的淡黄色,茶壶里泡的应该是花茶,有茉莉的清甜还有一些旁的味道,她便猜不出来了。
“下次我一定陪着你去,”沈母望向雾莲,见她点头,于是挥退旁人,与施玉儿说道:“最近京中出了些事情。”
施玉儿一愣,连忙问道:“是关于沈临川的吗?”
她的心底本就有疑惑,此时听沈母说了,那原本隐隐的忧虑便开始猛地膨胀出来,急的就连坐都坐不住了。
见状,沈母忙将她安抚下来,说道:“当然不是他,若是临川,我和他爹怎么可能还好端端坐在这儿,对不对?”
“你呀,莫要胡乱忧心了,左不过是那几个乱臣贼子的一些事情,这谣言又瞎传,到了太原来也指不定是个什么样子,”沈母垂眸将自己眼底的忧虑掩下,宽慰着她,“清者自清,现在有谣言那也只是那些人传的罢了,等到真相大白之后,那些话也只会不攻自破。”
“玉儿,懂吗?”
“我都懂了,”沈母说的这些道理施玉儿都明白,再三确认沈临川没有出任何事之后她才宽下心来,舒出一口气来道:“我就知晓不是他,他前几日还给我写了信,怎么可能会出事。”
沈临川绝对不会出事的,无论是于公还是于私,施玉儿都相信他不是一个会白白将自己置之险地的人。
“是啊……”沈母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将眸中的润色掩盖,转而说道:“你前两天给我绣的帕子上面是那两只鸟儿么?怪可爱的。”
屋檐下挂着两个鸟笼,沈母指的正是那只呆头呆脑的小山雀,此时见有人指它,它蹦蹦跶跶着圆滚滚的身子似乎有些疑惑般歪了歪头,‘叽’了一声。
“对,是这只小雀儿,”每次看见这两只小鸟的时候施玉儿便担忧蛋黄,也不知这只顽皮的小猫怎么样了,她当时怎么就把那只猫儿忘了带过来,有些担忧的说道:“也不知道我的猫儿怎么样了。”
“你那只猫儿机灵,不会饿着的,”沈母记得她带来的那只猫儿,的确机灵,就算相府无人它也不会饿着自己,转而问道:“我听雾莲说你这几日总是嗜睡,令人请大夫来看了么?”
施玉儿记得自己来月事的时间,闻言有些面红,低声答道:“伯母,我就是月事快来了才会犯困,调养身子的药一日都未落下,您无需担忧。”
“那就好。”
二人说了会儿话,见天色已晚,便也各回院里歇着了。
施玉儿这一觉睡得很沉,许是昨日夜里逛太久了的缘故,有些腰酸背痛的,喊雾莲帮她揉了一会儿才感觉好一些。
“我的信要多久才送到京城,三日,还是四日?”
“应当得五六日吧,”雾莲替她揉着小腿,有些心虚的垂下头,面不改色的撒谎道:“最近府上送信的人摔伤了,也得修养一段时间,换人去送也要耗费一些时间,您等个五六日,再看大人什么时候有空给您回信,再送回来,至少得半个月。”
施玉儿却是没想到得这么长的时间,她有些疑惑的问道:“可是沈临川的信只比我晚一天到太原,莫非他是提前写的?”
雾莲愣了愣,抬手摸了摸她的额头,见没有生病,于是深吸一口气,开始哄她,“应当是的吧,毕竟大人对姑娘您上心,想必等看到您的信了也一定会抽时间回信过来的,您且在府内好好等着,若是慢些也是情有可原的。”
施玉儿眨了眨眸子,眸里有些疑惑神色,缓了缓才听明白她话里面的意思,笑道:“你就别打趣我了,这信应当是跟着我们一起来的对不对?我近来是嗜睡了些,可却又不是傻了,你还探我的额。”
闻言,雾莲也‘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也眼底的担忧却是藏也藏不住,又借口去办其它的事情去了。
信是沈临川提前写好放在沈母那儿的,还有四封,分别写的不同的内容,二十日一封,刚好,若是有出漏的地方,只能找代笔模仿他的字迹来写。
雾莲心中担忧,既然一个谎已经编了,接着要做的便是用更多的谎将原先的那个圆起来,一直等到事情过去,才算圆满。
屋内又只剩下她一人,施玉儿无事可干,便拿书来看,看了半日吃了两颗酸杏便去午睡,这样悠闲的日子一直到十日后才结束。
雾莲面色难看的站在大夫身边,施玉儿亦是面色戚戚,不敢多说一句话,之前那个配调养方子的大夫不是说过了么,服药期间若是月事有延迟是正常现象,她身子没什么异常的地方,故而也没声张。
再说了,这事儿声张出去也羞人。
雾莲担忧外边的大夫会乱说话,于是将人请来时偷塞了一锭银子,又将之前在京城相府内养着的大夫开的药拿出来给他看,低声道:“大夫,您仔细看看。”
说来也不巧,前几日雾莲恰好出门办事,离开了几日,回来时才知晓施玉儿竟然月事迟了这么久也不知道说,正欲去请大夫又忆起来这几日是重阳,府内大夫均告假回乡了。
她无法,只能在外边请大夫,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训了施玉儿一顿。
这厢施玉儿乖乖坐在椅子上等大夫把脉,老大夫收了银子之后又辨了药,认出来这都是一些女子调养身子的好药材,再看施玉儿梳的是未嫁女子的发髻,心中便也有了决断,听了片刻脉,然后说道:“这位姑娘身子无碍,那些汤药服用之后行经推迟乃是正常现象,莫要过多忧心。”
话闭,他将雾莲带到一旁,低声道:“那方子服着倒是不打紧,且对那位姑娘身子有益,只是你们姑娘的婚期却是要抓紧,知道么?”
雾莲不解,“您知道我们姑娘要成亲的事情?”
老大夫知晓自己来的是沈家,却不知晓外边的那些传言,他笑着拍了拍肚子,然后说道:“当然,我一看便知了,总之你们既然有成亲的意思,还是尽早,多弄些滋补的汤药给你家姑娘服用,少睡多走动,老朽也自然会将这件事守口如瓶。”
“多谢大夫。”雾莲听了半响,听了个八九不离十便也觉得听明白了话里的意思,将人送走后又去厨房端药。
这二人打了半宿的哑谜施玉儿是一个字都不明白,她只知晓自己行经推迟是因为药物的原因且对身子无害才放下心来,乖乖喝了雾莲端过来的药然后问道:“你们在说什么悄悄话?”
“没什么,”雾莲不敢和她提臣成亲的事情,以免又惹得她多想,于是答道:“大夫叫您少睡多走动罢了。”
话落,她又有些恼火,颇有些无奈地说道:“姑娘,您怎么来太原之后变笨了,自己月事推迟都不知晓,幸好没什么大事儿,不然奴婢可怎么和大人交代。”
施玉儿对自己的身子还是有点数在心里的,她这几日身子也爽利,于是笑着将雾莲拉到自己身边来坐着,“别生气了,你怎么生气起来和你主子一个德行,这个眉蹙的都要长皱纹了。”
见她还有心思说笑,雾莲也没了气,等到她午睡后便去沈母那儿复命。
“只是那大夫的话实在是模棱两可,奴婢听不大明白,总之姑娘的身子没事。”
沈母点了点头,拧眉沉声道:“不打紧,后日府里的卢大夫就回来了,届时让他给玉儿再看看。”
“谨遵医旨便好,还有便是,最近有些风声,我虽已经与玉儿提前说过,却还是担忧她将什么话听入了耳,你与她出门时切记不能离开她半步,可知晓?”
雾莲慎重点头,“奴婢都知道。”
既然大夫说了要多走动,当天下午晚饭后雾莲便带着施玉儿出门去散步了。
施玉儿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跟在她的身旁,她有些困,想睡觉,可是一想起来她离京都快二十日了,每天都要睡上许久,实在是浪费光阴,于是也打起精神来走走逛逛。
她买了一块米糕,雾莲不饿,她只能自己将软乎乎甜滋滋的米糕捧在手里吃,热气萦萦的,米糕吃进嘴里便有一股清甜滋味。
施玉儿咬到了红糖夹心,又买了一碗桂花藕粉,见雾莲没有阻止,才放心的吃了起来。
她哪像是带了一个伺候的人,分明是带了一个管她的人才对。
雾莲原本心底有个猜测,今日听大夫说话时还没反应过来,但结合起她这段时间的状况,越想越觉得有可能,但却不敢草率说出来,只能等着过两日大夫回来了再看。
她的心思施玉儿全然不知,她看了会儿花灯,买了两支小兔子形状的银钗子送了一支给雾莲,自己戴了一根,便又想去划船。
今日只有她们两人出门,租船的人就在不远处,左右不过五六丈的距离,只是那儿人多,容易挤着,担忧施玉儿落水,雾莲看了眼周围,然后将她带到一个茶摊上坐着,又将藕粉给她拿在手上吃,嘱咐她不要乱走然后自己快步去租船了。
施玉儿有些疑惑,她为何要坐在这儿,她不是身子好着吗,怎么还走都不能走了。
她正想着,吃了两口糯糯的藕粉,便听见旁边人说话的声音传来。
“对啊,就是知府他侄子,哎呀丞相你知道吗,丞相,据说流放了!”
施玉儿一怔,转过头去。
“我也不信,你看咱们百姓谁信啊,这消息听起来就荒唐,前几日消息都还没多少人知道,可现在听说皇上已经下旨了,将丞相大人流放了!”
这是什么风言风语?
施玉儿不信,她却忍不住想要继续的多听一些。
“本来消息就来的迟,咱们太原离京城那么远,指不定现在京中怎么了,知府大人在城内都安了探子,我们不敢瞎说的,但是这事儿哪里是想瞒就能瞒的住的?”
“是啊,流放,我还听说沈家已经对外放出消息要和那位断绝关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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