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很替你高兴。”李烆扫过他身后的冯云景,“哦,这就是六弟的新侍卫?”
“见过宁河王。”冯云景恭敬行礼,这位宁河王生母似乎是辽国公主,生下他后香消玉殒,统共入宫不到五年。
“倒是生得俊俏,六弟福气不浅啊。”李烆语气轻佻,字字戳心。
李烜手握成拳,深深掐进手心,用尽气力制住自己,“二哥玩笑了。”
“工部尚书还有要事与本王相商,皇兄先行一步了。”李烆拍拍他的肩,道。
“臣弟恭送二哥。”
“恭送殿下。”
李烆身后仆从正与冯云景擦身而过,忽而抬手,寒光一闪,原是他手中夹着银针。
她抓住那人的手,借力往前一推,仆从不料她动作如此迅疾,摔倒在地。
“这是怎么了?”李烆转过身。
“回王爷,这位大人脚下不防,没看见珠子,这才摔了。”仆从脚下果有一颗莹润的白玉珠。
“没用的东西,一双狗眼白长了。”李烆面色铁青,仆从连忙爬起,浑身发抖,跟着他走了。
等他们走远,冯云景方才捡起玉珠,转身对上李烜掩饰不住的笑脸。
“你做的很好。”他难得有了符合年纪的神情。
“殿下谬赞。”冯云景收好珠子,能让他高兴一刻也是好的,至于宁河王,只能见招拆招。
宫门幽深,御道冷阔,一大一小两道身影很快被无边无际的黑暗吞噬。
身为皇子,文治武功同等重要。一月之中,李烜有七日要在校场上亲自开弓射箭,修习刀剑。
上京已然入冬,李烜拉弓身上发烫,特地脱去披风。白羽箭破风而去,堪堪钉在靶缘,冯云景见状,上前屈身,端平他的手臂,“殿下,射箭手要正,弓要拉满。”
“可以放箭。”李烜应声松手,箭尖稳稳没入靶心。
“殿下天资卓越,一点就通。”李烜很享用她的夸赞,连着射了几次,均在靶心。
他放下弓,正欲下场,忽有破风之声,冯云景迅速拦在李烜身前,拔剑出鞘,撞上箭矢,削落她一缕鬓发,将身后靶中李烜的箭矢一分为二,深深刺入靶心。
“对不住。没看到六弟你。”来者正是李烆,半分愧意也无,拿着一把铜弓,肩上披着火狐皮毛,与暗纹玄衣相应成趣。
他缓缓走来,在离二人一丈处站定,“方才,冯大人的身手真是让本王大开眼界。”
“拜见王爷,王爷抬举了。”冯云景抱拳行礼。
“抬举?本王正想抬举一下你。”李烆道,“这位是本王府中数一数二的好手,名唤关山,不如今日就让他和冯大人切磋切磋,也让我和六弟看个趣?”从他身后走出一人,身材高大,方脸阔额,眼中杀意横肆。
李烜很是紧张地看着她,冯云景并无惧色,“既是王爷吩咐,卑职不敢不从。”
“殿下,请您移步。”冯云景将手中的披风盖在他身上,雪貂毛皮将他衬得灵动可爱。
“小心。”李烜认真道。
“喏。”冯云景露出一个安抚的笑。
“常见冯大人佩剑,不知刀法如何,不如就比刀罢。”随从的宫人搬来木椅,李烆笑道,李烜听见,紧握着把手,目不转睛盯着比武台。
兵器架上刀剑枪齐全,冯云景随意捡了一把长余四尺的直刀,拔刀出鞘,寒利异常,极为合适。
“就你这小鸡身板,大爷一伸手,就捏死了。”关山握住手中阔口钢刀,很是不屑。
“请。”她向来很敬重自己的对手。关山咧嘴一笑,像头豹子,直冲冯云景而来。他手中大刀斩断冷风,直劈而下。
她避其锋锐,挥刀从侧斩下,双刀相撞,火星飞溅。关山反手挥去,冯云景顺势弯腰,抬脚往上直踢,结结实实踢中胁下,关山挨了这一记,心中恼怒,大刀往她腰上砍去。冯云景横刀护身,关山这刀反而给她借力,身旋如风,顿时退到几丈外。
衣摆扫过地上,带起黄尘,冯云景不给他喘息之机,疾走跃起,直直竖斩,关山凭刀相阻,她一连斩了数十回,强壮如关山,脚下也越发不稳。
“给我滚!”最后一刀伴着她的厉声,七尺身躯重重跪下。冯云景反身一脚,将关山踢下了练武场。
目睹这一情形,李烜忍不住站起,难掩激动神情。一旁的李烆捏碎了手中杯盏,怒气满满,“关!山!”
关山吐出一口淤血,不敢看他,紧咬牙关,握住刀冲回场上。
“二哥!他已下场,你们输了。”李烜着急道。
“是输了,可是本王说了结束吗?”李烆从容靠在椅背,又饮了一口侍女新换的茶。
“你!”李烜气得浑身发抖。
台上,此时的关山心中被府里那些办事不力者惨状占满,畏惧让他此刻毫无理智,一昧拿刀乱挥乱砍,冯云景聚精会神应付他的疯狂。
“啊——”无论关山如何刺,都难以伤到冯云景,他挥起刀,将全身之力压于刀上,朝她砍来。
眼看难以躲避,冯云景只能以肩抵刀,硬抗这砍。在如此大的力量下,直刀被硬生生斩断,锋锐的刀刃深深砍进她的肩膀。
冯云景强忍疼痛,转过残刀,欲刺向他,却被关山握住。
“哈哈哈,哈哈哈——”关山见她肩胛血流不止,心中畅意,压着刀还想往下砍。
“够了!”
是李烜,“我们输了!”他紧盯着场上,见关山仍不动作,几步冲到李烆身前,眼中怒浪滔天,“我说,我认输。”
李烆看他难得不再掩饰,冷笑连连,侧过头,“关山,本王是让你切磋,你这是想杀了小冯大人不成?”
“你杀了他,六皇子可不会饶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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