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衡玉看着离去的秦随和沈惟舟,微微摆手。
身后随行的人里立刻出现了三位嬷嬷。
三人甚至都不用姬衡玉吩咐,两个人按住惊慌失措的姬兰若,堵上她的嘴,为首的一位老嬷嬷上去行了个礼:“得罪了。”
然后“啪”的甩了姬兰若一个耳光。
姬兰若一下子被打懵了。
嬷嬷板着脸看她,冰冷的眼神不像在看公主,像是看没有什么生命的死物。
“身为晋国公主,私自带人入秦宫。”
“啪。”
“私刑被秦国帝君发现,坏殿下大事。”
“啪。”
“忘记自己身为公主的本分,致使母国蒙羞。”
“啪。”
“愚蠢恶毒,犯错之后不知悔改,依旧目中无人。”
“你以为这是在晋国?!”嬷嬷声色俱厉,下手丝毫不因为姬兰若的身份有所保留。
此次来秦国之前陛下就把国务交给了太子殿下,如今的晋国掌权人,名为晋文帝姬宗昌,实为姬衡玉。
姬衡玉的意思就是帝令,区区一个姬兰若……公主可以有很多,但晋国储君仅此一个!
“早就告诉父皇这次带小九过来,他偏宠小九那丫头,把你这个只有脸可以看的蠢货扔给了本宫。”姬衡玉轻轻道,全然不顾姬兰若不可置信的眼神。
“你该知道你这次来秦国背负着联姻和亲之命,既是知道自己又蠢又坏,偷偷地干坏事不好吗?为什么非要摆到明面上来呢?”
姬衡玉很是不解。
“给本宫找难堪?”
鬓发凌乱脸颊红肿的姬兰若闻言疯狂摇头,被嬷嬷用布塞住的口中发出呜咽声。
“料想你也不敢做这种事。”
“同样是废物,本宫若是秦随,就算是娶盛空阳也不会娶你这个蠢货。”
姬衡玉的神情怜惜,若是不听他说的话,倒像是在安慰姬兰若。
“那个男人的背景本宫已经派人去查了,放心,无论如何,他活不长。”
“三国盛会那么乱,死一两个人又有什么关系呢。”
“刚刚试探了秦随对盛空阳的态度,不妙啊,他们的关系比本宫想象中要好上许多。”
“天算想站在秦国这边?”
霁月光风的男子轻摇折扇,阳光洒在他身上,映出他如画般俊美的眉眼。
“有点意思。”
……
卫寻清看着身后折道离去的人,再三犹豫,还是问了秦随。
“陛下,刚才……”
秦随看都不看他就知道他想问什么,轻嗤一声:“不过是想看看朕对盛空阳的态度,借此试探秦国与天算的关系,推测这天下之争有没有江湖势力参与其中,偏偏还要用个散步的借口把朕约出来。”
墨袍玉带的陛下点评很是一针见血:“姬衡玉,此人心思城府极深重,不可交。”
“不是什么好东西。”
卫寻清认同地点头:“正是如此。”
“那盛空阳呢?”
这个问题让自家陛下沉默了一会儿。
秦随想了想刚刚沈惟舟的表现:“不好说。”
“表面上一无是处,只是个被宠坏了的小东西,仗着身后的背景就开口得罪朕和姬衡玉……传言盛空阳可是个极为聪明通透的人,不然当年流民那么多,他凭什么被薛家收为养子,又是如何被红泥道人收为徒弟?”
“朕看不透他。”
“……”
“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去帮朕干点事。仅凭李仁立一人绝无可能瞒天过海,李家通敌背后必然有更深的一条线,三国盛会天下瞩目,混乱的时候容易滋生事端,也容易引蛇出洞。”
“让盛空阳去做那诱饵就再合适不过了。”
若盛空阳平安无事,那便两厢安好;若盛空阳被背后那些人灭口或接触威胁,麻烦也扯不到秦随身上来,秦随反而能顺藤摸瓜查到想要的线索。
盛空阳那么好的家世背景,不用可惜了。
帝王狭长双眸微眯,忽视了今天见沈惟舟的那丝熟悉感。
想起数月前就让暗阁去查的资料,秦随状似无意地问了一句:“还没消息吗?”
卫寻清没说话,他知道这不是在问他。
果不其然,一到宣室殿,一封信笺就被搁在了秦随案前,等待着帝王的拆阅。
秦随抽出纸张。
“盛空阳身份有疑,多方势力阻碍查探,还需要一些时间。”
“晋国有合纵连横之意,其九公主正在来的路上。”
“燕国有乱,已被镇压。”
“小心行事!”
最后四个大字用朱红描就,极为郑重。秦随看完信笺,修长手指捏住纸张一角染上烛火,任由灰烬散落在眼前,火舌舔舐上指尖。
火光在殿内明明灭灭,秦随取下面具,俊美的脸在光影中晦涩难辨。
另一边,沈惟舟随便抓了个宫女问路,总算是回到了拂云轩。
刚回到房间,他就再也忍不住,吐出一口红到发黑的血。
男人虚虚扶了一下沈惟舟,沉默半响,用手蘸水在桌上写了一行字。
“你中毒了?”
作者有话要说:
姬衡玉:你就这么对我?我可是晋国太子
沈惟舟:不然呢?那你报警吧
秦随:狗狗祟祟浑水摸鱼干一些利用老婆的事
现在还是冷酷无情的完美帝王修狗
—
昨天蠢作者忘记定时了,今天二合一,啵啵
第12章
“你中毒了?”
男人写的虽是疑问句,但眼中却满是笃定。
他伸手想去搭沈惟舟的手腕,在看到自己粗糙丑陋的手掌时又倏地把手收回来,脸上浮现出一丝难堪和羞赧。
沈惟舟努力让自己保持着清醒,指骨捏得泛白,偏头看他:“你叫什么名字?”
屋内还算暖和,男人蘸水在桌上继续写,字迹凌厉,很快干涸。
“安秋明。”
沈惟舟温声:“知道了。偏殿没住人,东西都是新换的,你先去收拾一下住着吧。”
“我去让人给你准备些水和新衣,趁早把湿衣服换下来,你内力低微,身体亏空,自己多注意一下。”
安秋明沉默地点点头,在桌上继续写:“我待会儿过来找你。”
“我懂医。”
“你看上去很不好。”
沈惟舟抬手拂去唇角的血,笑容淡淡:“我没事。”
把安秋明安排好,把该吩咐的事都吩咐完,沈惟舟屏退宫女,一个人在寝殿内,终于软软地倒了下去。
床榻近在咫尺,他甚至没有力气再站起来往前走一步。
美人蜷缩在地上,额头因为疼痛大滴大滴地冒出冷汗,打湿了耳边的碎发。手腕处黛青色因为疼痛而更加明显,修长的手掌无力地垂落,露出掌心斑驳的血痕。
拂云轩的地暖不算小,沈惟舟能感受到身下的灼热,但他身上仍是足以和风雪媲美的冰冷,他颤抖着,以一个极没有安全感的姿势蜷缩着,恍惚中感觉自己已经不是个活着的人。
五脏六腑都是撕裂般的痛楚,脑中也是针扎般的痛,沈惟舟咬住唇瓣不让自己叫出声,本就冷白的肌肤愈发没有血色,紧闭的双眸边挂着几滴将落不落的晶莹。
沈惟舟咬牙让自己清醒着承受这些痛苦。
因为如果睡着了的话,他不敢保证自己能不能再醒过来。
这不是他第一次毒发,但却是系统第一次看见他毒发时的模样。
系统讷讷半响,终于明白了初见时沈惟舟为什么会对它说的天命之子不抱有任何期望。
毒是风九御沾惹上的,在中毒时就发作过,盛空阳全程目睹了那个过程。
他知道那是种什么样的痛苦,连身为主角攻的风九御都忍受不了要嘶吼挣扎的痛苦,被盛空阳轻飘飘一句抱歉就尽数转移到了沈惟舟身上。
他可能真的会有办法解毒,毕竟他是主角,承整个小世界的气运而生,一些在别人看来不可能的事情,只要他想,他就办得到。
但他依旧没有选择让风九御承受这份痛苦,没有让自己在乎的人去等待这样一个漫长而艰难的解毒过程。
故事的结尾总是美好的,过程也由胜利者书就,加以或多或少的偏向和美化。
但系统实在是没想到这个世界的天命之子能崩成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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