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高烧的折磨中,小楼翻来覆去呢喃。
已经神志不清的她,嘴里先是喊着妈妈,后来喊的是贺云。
陪伴小楼的这个男人,在听到了贺云的名字后,终于心灰意冷。
他想,一个人内心深处的呼唤,是不会骗人的。
是最情深意切的。
受骗的是他和聂霆。
聂霆一脸嘲讽地盯着昏迷的小楼。
可他觉得更可笑的,是他自己。
他想他应该用点手段了……
小楼梦到儿童时代的恐惧,那是一场深埋心底很久的噩梦。
小楼生于一个渐渐败落的富农家庭,到他父亲这代还有些家底。
只是随着父亲的吃喝玩乐,吃喝嫖赌,很快家底也所剩无几了。
母亲是别的村嫁过来的,漂亮勤快了,却不认识字。
小时候。
小楼记得,家里所有家务,甚至耕田施肥,劈柴这种粗重活儿,也是母亲操持的。
父亲酗酒,每日游手好闲,最喜欢赌博。
终于连没剩下多少的家底,都彻底输光了。
他把坏心思打到了家里,母亲貌美被那些豺狼惦记上了。
可是母亲不识字,父亲直说这个契约是担保的,盖上了手印,他就可以借点钱,来还债了。
就这样,母亲被骗后,盖上了手印,她被丈夫典当了。
那人拿着典妻契念道:“孟松定欠李武白银一百两,无力偿还,将妻子楼氏典当……”
那人又说:“这上面有手印,不能抵赖吧。”
小楼的母亲去了更为富裕的那户人家,被借了肚皮生孩子。
产子那天难产,母亲直接死在那户人家的家里。
人家嫌晦气,直接盖了块白布,就抬了出来。
小楼悲恸无比,回去找父亲把母亲接回来。
他却喝得醉醺醺,嫌弃已经死去的母亲早就肮脏了,不配回他们老孟家。
小楼记得那时候自己八岁,她拿着一块木板拖着母亲回去,找了个空地,亲手埋了母亲,因为不认识字,她无法立碑。
小楼咬着牙暗自发誓,这辈子都不要被男人骗。
她要识字。
之后,她去村里唯一一个认识字的女性那里,请求让那位女性当自己老师,教自己识字。
只是太多变故,没多久那个女老师,就离开了村子。
没多久,那个混账东西就又娶了个女人,生了个弟弟。
小楼在弟弟出生后,时常被混账和他老婆一起毒打。
小楼在一个冬天,宁愿忍受饥饿寒冷,也要离家出走。
她想她活不过这个冬天了。
她和其他乞丐一样,冻死在路边。
一辆路过的小汽车停在了这荒野,他拿出一份干粮给了小楼。
车上那个温柔的女人探出头来,“好可怜的小姑娘啊。”
接着。
那个十几岁,穿着精致衣物的男孩说:“我叫聂云,你愿意跟我回去吗?”
小时候的聂云,也是戴着一副眼镜,教过小楼几天字。
可是小楼没来几个月,二少爷聂云,就和家里关系闹僵了,二少爷经常回外婆家住。
二少爷聂云十八岁那年,对聂家彻底失望后,改回母性和聂家断绝了关系。
小楼想了想,二少爷聂云。
不,是贺云。
贺云给她的温暖和善意,让她愿意相信这个世道还是有好人的。
而当时她被黎燕回蒙蔽,也是因为伪装的黎燕回,有些部分很像贺云。
让小楼误以为黎燕回,会同贺云是一样善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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