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惟最近在忙毕业论文,姜婳觉得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和他见过面了。
“封惟学长最近很忙啊!”魏珂提着包对她说。
姜婳去实验室找封惟,却没看到人影,封惟同门的师弟魏珂出来的时候看到姜婳,顺便跟她打招呼。
“好辛苦,”姜婳跟着魏珂走在实验室外,无奈地感叹着,“我都一周没看见学长了。”
“是啊,听说导师有意把封惟学长介绍到g国读博,封惟学长的毕业设计也和g国那位教授的研究有关,这是个很难得的机会,我们都特别羡慕学长,但是也知道自己没那实力,”魏珂自嘲地笑笑,路过一个网球场,知道姜婳以前体育上过网球课,随口问道,“现在还早,要去打会儿网球么?”
姜婳早在听到他说封惟有出国读博的打算后就失了神,恍恍惚惚地看着地面上的影子,愣愣地往前走。
“嘿!姜婳学妹!”魏珂发现姜婳像是没听到自己说话,自顾自地往前走,赶紧跟了上去,“怎么了?有心事?”
“啊?”姜婳被他的从身后突然出现吓了一跳,往一旁挪了两步,摇摇头,“没有没有,我在想下周的期末考试。”
“哦,对,期末周,”魏珂笑,“那就不打网球了。学妹现在打算去哪儿?图书馆?还是回寝室?”
姜婳现在才没看书的心情,她看着魏珂道:“魏学长不用管我啦,你们应该更忙才是,我去小卖部买点儿东西再回寝室,魏学长你忙自己的去吧!”
“咳,好啊,”魏珂当然听出了姜婳的婉拒,也不好再纠缠,挠挠头发,拿出手机,“不过姜婳学妹,之前我们一起出去玩也碰见过好几次,要不我们加个好友吧!以后不管是你想找在实验室的封学长,还是我联系不上学长想问点儿东西,咱们也能互相报个信。”
要是放在以往,姜婳是和魏珂他们见面身边都有封惟陪着,姜婳也没觉得有交换联系方式的必要,可是今天她被魏珂的带来的封惟会出国的消息砸了个懵,稀里糊涂就和魏珂交换了联系方式。
即使当初封惟在姥姥的墓碑前承担起了“哥哥”的责任,可两人毕竟不是真正的兄妹,甚至姜婳对封惟的心思从来没有单纯过,猝不及防从别人口中得知封惟会离开的事,姜婳顿时乱了阵脚。
两人告别之前,姜婳没忍住多问了一句,“学长他……魏学长,你觉得封惟学长最近有没有‘铁树开花’的倾向啊?”
姜婳对着魏珂眨眨眼,做出一副单纯问八卦的样子。
魏珂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姜婳问的是封惟的情感状况,见姜婳满脸好奇,只当是妹妹对未来嫂子的好奇,也没多想,“没有,真没有。说来也奇怪,听说封学长从大学到现在从来没有谈恋爱,身边唯一出现的异性就是你这个妹妹——你们感情真好。”
姜婳松了一口气。
——
姜婳再一次见到封惟,是期末考试结束之后。
封惟带着她去吃烤肉,耐心地在烤盘上刷油。
姜婳自从一坐下来就频繁地看手机,这是封惟以往从来没遇到过的。
封惟看了一眼姜婳,只见姜婳还在盯着手机屏幕笑。
“啪嗒”,茶水壶被封惟放到了桌上。
“婳婳,寒假有什么安排?”封惟浅笑着把水杯推过去,“春节还是来我们家过吧,正月一起去给姥姥上香。”
自从上一次和魏珂加了好友,姜婳没能和封惟见面的这段时间,一直是魏珂跟她“汇报”封惟的行踪:几点去实验室,几点离开,身边有没有异性出现……这个魏珂去年刚入学,还真以为姜婳是封惟的妹妹,对于姜婳的行为根本没有多想,只是调侃她是个“兄控”。
刚才魏珂告诉她,封惟今天有情况,早早离开实验室不说,心情看起来也之前好了很多,说不准有约会。
姜婳一看这条信息就没忍住笑出了声。
封惟今晚的确有约,不过约的是她。
姜婳正在想怎么回复魏珂的消息,突然听到封惟叫自己,立刻把别的事抛到九霄云外,双眼放光地看着封惟,“好啊!又要叨扰伯父伯母了!”
“不叨扰,”封惟见姜婳总算放下了手机,垂下眼来遮住了眼底的情绪,“我爸妈春节会出国陪我兄长和姐姐,或许今年只剩我们两个‘相依为命’了。”
提到出国,姜婳想起什么,笑容淡了下来。
“学长,”姜婳摆弄着餐具,“听说你的导师邀请你去g国深造?”
封惟有点惊讶,“是有这么回事,你听谁说的?”
“唔,就是你师弟,魏珂。”姜婳想也没想就供出了“同伙”。
封惟把烤好的五花肉包进生菜里,顺手喂给了她,“你们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姜婳丝毫没有觉得封惟管得太多,鼓着腮帮子一个劲儿地摇头,咽下嘴里的食物后说道:“不熟啊!就是之前跟你一起玩儿过,混了个眼熟。”
“嗯,”封惟低头继续摆弄烤盘,移开了“魏珂”这个话题,“导师跟我提过这事,但是我在国内还有很多事情要做,这一出国就是两叁年,这边,我放心不下。”
姜婳闷闷地撑起下巴,封惟没有直接说自己不想深造,而这次机会听起魏珂他们这些内行人说也很难得,她知道封惟家并不缺钱,也很支持封惟做研究,虽然她真的很舍不得封惟,但她也不愿用自己的私心去绑架他。
姜婳几番纠结,终于还是开口道:“学长,都说g国那位教授很厉害,你如果跟了他,两叁年后就算回国,这边的工作也不愁……”
封惟的动作顿了一下,抬起头来看姜婳,嘴上一时没忍住,“你这小丫头,就不会舍不得我?”
“我当然舍不得!”姜婳也不甘示弱,立刻大声反驳,反驳完才后知后觉红了脸,“反正……就是……我也没那么小了,人生不就是这样嘛,舍不得又不能怎么样,学长你这么厉害,又有这么好的机会,我、我当然也希望你未来能走得更远嘛!”
封惟被她别扭的样子逗笑了,连一开始因为姜婳忽略他跟人在手机上聊天的郁气都消散不少,“再看吧!如果这边的事处理得顺利。”顺利把小姑娘拐回家的话。
姜婳听他顺着自己的意思松了口,眼里的郁意却更深了几分。
学长对这次深造机会肯定还是动心的。
她借兄妹之名掩藏不轨之心的日子,还能有多久呢……
——
在姜婳的事情上,向来运筹帷幄的封惟时常能感受到命运的失控。
姜婳比自己小六岁,虽然身世凋零,却在姥姥的爱护下成长得单纯又稚嫩,如果他愿意放下底线,早在姜婳入学的第一年就把她“骗”进自己怀里了。
可是他没有。
第一次失控是在姜婳十八岁的生日宴上。
封惟尊重姥姥的遗愿,所以愿意成为姜婳的兄长,但他从未甘心于兄长这个位置。两年来,他把姜婳带入自己的地盘,带着姜婳认识自己的家人、朋友、同学……
人人都叹封惟风光霁月,连他待人处事的疏离都被他们称作懂礼,也就封惟自己才明白,他并不温柔,也不君子。
他引着姜婳靠近自己、习惯自己,暗中观察女孩儿的每一次微笑与皱眉,他能感受到姜婳对自己异乎寻常的依赖,虽然他不确定这是不是男女之情,但那也足够叫他成为这段亲密关系中的主导。
封惟偶尔会在深夜幻想女孩儿的模样。
梦中的姜婳性感、丰腴、淫荡,与平日里的清纯截然不同。
封惟莫名相信这就是两人以后做爱的模样,他会在床上卸下伪装,姜婳也会在他身下欣然接受。
然而清醒之后,封惟则会隐去对姜婳所有肮脏的欲望,暗中设计姜婳入怀,看着姜婳因为察觉对自己的过分依赖而惶恐挣扎又不忍割舍,隐秘地享受着那不可言说的快感。
当他终于决定放弃这种阴暗的快感,把小姑娘抱进怀里光明正大地宠爱时,第二次失控出现了——
“你们在做什么!”
装修得富丽堂皇的酒吧卫生间里,魏珂把姜婳挡在身后,两人面前是一个穿着工字背心的小年轻,身材高大,肌肉结实,鼻梁上有一道小小的疤。
今天是封惟这一级毕业的日子,他们在这个酒吧开了一个包厢,享受最后的疯狂。
中途姜婳去卫生间,封惟等了一会儿也不见人回来,心中不安,出来找人,没想到撞见了这一幕。
“学长!”姜婳看到封惟,立刻跑过去挽住了他的手臂。
那个陌生的小年轻一愣,看着魏珂,“你不是说她是你女朋友么?你女朋友当着你面儿抱别人你不管啊?”
魏珂有些尴尬,心虚地看了封惟一眼,封惟把他妹妹看得严是出了名的,他私底下追了姜婳好几个月都没成功,如今被封惟撞见,这事儿怕是更没戏了。
封惟听到他们的对话眉头紧锁,“你们在说什么?”
“傅宁伟,你闭嘴吧!要不是突然跳出来拦我,现在至于一团糟吗!”姜婳气得满脸通红,对着那个眼生的男生骂道。
“你们认识?”魏珂这下更尴尬了,他刚才看到姜婳被一个看起来就不好惹的男生拦住,还以为是酒吧里的酒鬼,自告奋勇地冲上来英雄救美,还说自己是姜婳男朋友,让这个人离远点儿,没想到是自己自做多情。
封惟皱着眉没说话,走上前,“怎么回事?”
那个叫傅宁伟的男孩子看了看封惟,又看了看魏珂,从身材长相和气势上选择了封惟,“哦,你才是姜婳的男朋友吧?”
封惟还没来得及说话,姜婳冲上前来一把将傅宁伟推开,大喊道:“都让你别乱说话了!傅宁伟你个傻子!这是我哥!”
姜婳涨红了脸,生怕自己的小心思被封惟察觉。
眼看着封惟就要出国了,两人以后的相处时间本就不多,要是被封惟察觉了自己的心思,出国以后和自己彻底拉开距离,再在外面找个“嫂子”,自己真是连哭都没地方哭。
有妹妹这个身份,至少还有个羁绊。
封惟一听这话,眼神顿时沉郁下去,幽深地盯着显然对彼此颇为熟悉的两人。
这个男孩子封惟没见过,看样子和姜婳关系不错,那只能是姜婳在上大学之前的同学了。
“唉唉唉!姜婳,我现在已经不是那个任你欺凌的我了!你他妈能不能别这么野蛮!”傅宁伟空长一身腱子肉,面对姜婳竟也不还手。
原因无他,姜婳漂亮,自己在高中的时候还追过她一段时间,只是后来在班主任的安排下姜婳成了他的学习小组长,姜婳凭借一己之力破灭了他青春期懵懂的情愫,软硬并施逼他学习。如果没有姜婳,傅宁伟只怕最多能考一个专科,哪还能跟现在一样,在京城的某所着名体育大学畅游,某种意义上说,姜婳可是他的恩人。
姜婳恼羞成怒一番后,带着傅宁伟来到封惟跟前,“学长,介绍一下,这是我的高中同学,傅宁伟。”
傅宁伟摸了一把脑门,“哥哥好。”
封惟点了点头,没说话,无声地看向姜婳。
姜婳笑盈盈地走到他身边,挽着封惟回包厢。
傅宁伟见没人理自己,把目光放到了同样被冷落的魏珂身上,“嘿,哥,你们什么局啊?方便加我一个不?”
魏珂看着眼前这个自来熟的小子莫名其妙,“都是我们的同学。你一个外校的,谁也不认识,来干什么?”
“怎么能说不认识?”傅宁伟反驳,“我和姜婳熟着呢!”
魏珂对这个男生没好气,“怎么,你也喜欢姜婳?你过得了她哥哥那关么?”
傅宁伟听他这么说,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他突然反应过来,姜婳的父母双亡,从来没听说有什么哥哥姐姐,这个冒出来的男人怎么就成了姜婳的哥哥?两人看起来还很亲热,根本不像是刚认的亲戚。
傅宁伟正色道:“等等,姜婳口中的这个学长,真是他哥哥?”
“那不然?”魏珂无语,“封惟学长护妹是我们院出了名的,没人敢明目张胆地打他妹妹的注意。你不是和姜婳很熟么?这都不知道?”
“姜婳高中的时候没说有个哥哥啊……”傅宁伟嘟囔着,看着前方两人的背影若有所思。
封惟带着姜婳在包厢门口停下脚步,往身后的两人瞥了一眼,“要进来么?”
魏珂莫名打了个冷颤,赶紧走上前,“要要要!这外头冷气开得真足。”
傅宁伟也不见外,笑嘻嘻地跟了上来,“哥哥,加我一个呗,我跟姜婳好久没见面了,真想跟她叙叙旧。”
封惟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傅宁伟毫不退缩地迎上了他的眼神,绚烂的灯光之下,男孩青春灿烂的笑容似乎多出了几分挑衅。
姜婳可没耐心看傅宁伟在这里瞎掺和,推开包厢就要拉着封惟进去,“傅宁伟,你别闹了,这都是我们学校的学生,你一个体大生来干嘛?自己找你的狐朋狗友去吧!”
“明白明白!”傅宁伟嘴上答应着,下一秒就拉着姜婳冲进了包厢,对着发现他的人笑道,“哥哥姐姐们好,我是姜婳她朋友。”
“傅宁伟!”姜婳踹了他一脚,无奈地被他扯到了墙角。
“你有病吧!”姜婳摸着被他握过的手腕骂着,踮起脚来张望封惟。
封惟似乎也没生气,平静地走到一处卡座新开了一瓶酒,时而抬起头看一眼姜婳所在的方向。
“姜婳,那真是你哥?你不是吧?迟来的青春期?都多大的人了,在外面乱认哥哥,你姥姥知道吗!”傅宁伟收起笑容,压低声音轻斥道。
“你什么意思傅宁伟?”姜婳听出他语气里的轻蔑,想起姥姥刚走时封惟对自己的好,顿时又有些想哭,“我姥姥当然知道!这是她亲自给我找的哥哥!你脑子里能不能别那么龌龊,不是所有人都跟你一样对小女生图谋不轨的好不好?”
“你!——”傅宁伟前两年的假期在训练,没有回来,所以不知道姜婳的奶奶已经走了,也更不知道封惟对姜婳的重要性,但听到姜婳奶奶知道这件事,顿时也没了那么大的底气,“反正……反正男人都不是好东西,你们没有血缘关系,他要是真像哥哥一样对你好,那肯定是另有所图。”
姜婳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她看到封惟身边已经围拢了好些女孩子,心情不免有些急躁。
“嗯嗯,你说得有道理。”姜婳随口应了几声,推开傅宁伟就要往封惟的方向走去。
“姜婳!”傅宁伟见状,只好跟了上去。
有几个女孩子见封惟难得一个人坐在那儿,都鼓起勇气找封惟搭讪,男男女女很快组了一个小局,聚在一起玩游戏喝酒。
封惟平日里对这些并不感兴趣,但今日例外。
他心情不好,或许是需要发泄一下。
于是,桌上的人绝望地发现,没有人能在游戏上胜过封惟,这家伙就像个神算子,不管出什么牌、出什么拳、接什么龙,他都能把所有人灌一轮还全身而退。
有人本来还想着今晚能不能把男神灌醉,趁机抱得美男归,没想到最后招架不住的是自己。
姜婳已经站在一旁观战很久了,封惟也自然注意到了她。只是,姜婳的身边一直站着那个碍眼的大高个,封惟今天也喝了不少酒,心里也有些赌气,故意没有像往常那样找姜婳过来坐。
甚至桌上一个拿到王牌的人指定自己跟一个女同学喝交杯酒,封惟也没拒绝,笑了笑,举起了酒杯。
姜婳在一边站了许久本就委屈,看到眼前的一幕差点冲上去抢了封惟的酒杯。
傅宁伟看着姜婳眼睛都气红的样子微微咋舌,算是看出来了姜婳才是对这个哥哥“别有所图”的一方。
他抬手揽着姜婳的肩膀把人箍在怀里,低下头来耳语,“喂,别气了,傅哥我纵横江湖这么多年,酒场上从来没在怕的。这样,你叫我一声哥,我帮你收拾这个劳什子学长,让他今晚绝不可能清醒地走出这扇门!”
“闭嘴吧!”姜婳送了他一个白眼,“你现在是运动员,还敢喝酒糟蹋身体?”
傅宁伟摸摸鼻子,没好意思告诉姜婳他这学期跟人打架,禁赛了半年。
这边的封惟刚举起酒杯就看到姜婳和傅宁伟两人亲密的身影,手一用力,白酒洒到了地上。
“哎!”被抽到和他一起喝交杯酒的女生赶紧躲开,差点被淋湿了裙子。
姜婳看准时机,带着傅宁伟坐到了沙发上。
“橙香学姐,我这里有纸巾。”姜婳拿出纸巾给女生擦手。
傅宁伟还是一脸笑容对着封惟,“哥,也让我和姜婳跟你们一起玩玩儿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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