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游的人醒来,是不会告诉梦游之人经历了梦游,正如中邪之人中了邪,同样不会告诉中邪之人遭遇了中邪。
这人中邪没死,有可能得知自己中了邪而会被吓出毛病。
他们失去了一晚的记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僧人们也不知道他们吃了什么,或是碰了庙里的什么东西变成了那样,等发现时,他们已经是这样了。
薛品玉不愿他们接近自己,紧贴着撒给大公鸡吃玉米粒的圆舒,说道:“阿狗,我怕。”
圆舒离远了薛品玉,薛品玉又贴了上来,扯着他的衣袖喊阿狗。
“公主不要离我这么近。”圆舒脸色难堪,檐下,师父师兄弟们正看着自己。
薛品玉的宫人们不知她一夜未归,可师父师兄弟们知道他和她一夜未归,现在做出这般亲昵的举动,定会引起师父的疑心。
正这样想着时,就听到方德说道:“圆舒,来大雄宝殿。”
“是,师父。”圆舒将手中装玉米粒的筲箕给了薛品玉。
薛品玉不想接,推回给他,又被他推了回来,跟随背过手的方德走进了大雄宝殿。
“公主,奴婢为你做了一份玫瑰露,你尝一尝。”
已恢复正常的桃夭端了一个绿色瓷碗,里面盛放着浓稠黏腻的玫瑰露,款款向薛品玉走来。
桃夭眼白外露,垫起脚跟游走在寺内的场景浮现在薛品玉眼前。
“本宫,本宫不喝,你停在那里,不要靠近本宫。”薛品玉手抱筲箕连退几步,连抓了两把玉米粒撒向地上,让那只大公鸡多吃些,并向大公鸡靠近。
多亏了这一只大公鸡。
现在身边没有了圆舒,薛品玉视那只大公鸡为救命稻草。
桃夭停下,费解公主怎么突然变了一个样,还会喂鸡了。
金身佛像端坐在上,鲜花贡果整齐摆放在案桌上,两旁分布了僧人们念早课晚课的长桌,方德让圆舒跪在蒲团上,圆舒听命跪在了蒲团,面向菩萨。
“你昨夜与康静公主私会,坏了作为僧人的守戒,惹怒了山神,山神降下邪祟于庙内,你可知罪?”
圆舒不急不缓地说道:“我与公主清白,并未越矩,虽共处一夜,但我们无任何肌肤之亲。”
方德不信圆舒是清白的。
他如今看公主的眼神,即便让不懂男女之情的圆圆来看,都能看出蜜糖融化在水中的水油感。
这个从前无杂心无杂念的和尚,变了。
方德:“你不认,那就跪着,什么时候认了,你就起身。”
直至乌云来袭,明光寺从白变成了黑,到了夜里吃饭的时候,圆舒都跪在佛前不起身。
庙内屋子有限,薛品玉住的厢房被烧后,薛品玉就搬去僧人们睡的大通铺屋子住,僧人们夜里就分布在各个佛殿里安歇。
方德、圆央、圆圆睡在大雄宝殿内,方德见圆舒不肯认罪,让他回他睡的地藏菩萨殿跪。
“师父睡好。”圆舒双手合十行了礼,退步走出了大雄宝殿,回了自己呆的地藏菩萨殿。
门开着,月光洒了进来,圆舒打算一夜都跪在佛祖前,不肯认罪。
若非薛品玉慌张闯了进来,关上殿门,把月光挡在了门外,那么,今夜会是一个很安静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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