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房间后,两人一番冲洗。
落地窗前的米白色榻榻米,是顾泽新布置的,不大,刚好够两个人依偎在一起。
她靠在顾泽怀里,半躺半坐,盖着粉嫩嫩的hellokitty毛毯,眼神放空看向窗外。
夜里的江宁市很普通,和别的小城没区别,星空更疏朗些,灯火更密集些。
“叁天后是周四。”
“运‘货’的车从江宁走,路过桐城,目的地是女孩们在的地方。”
苏南煜盘算着。
她想亲自摸过去看看。
这难度很高,想要通过乔装或是冒名顶替,混进锐铮会参与全程,几乎没可能。
“桐城。”
“顾泽,你对这个地方还有多少印象?”
她问得委婉。
桐城是他的出生地,他在那里度过了幸福的十叁年,一夕满门被屠,来到了瑾帆会。
顾泽神色如常。
“桐城和江宁接壤,面积不到江宁的叁分之一,占大头的也是那些见不得光的营生,目前有两股较大的本地势力。”
“我可以联系其中一个帮会,在你行动的时候接应。”
“……?”
她睁圆了眼,回过头看他。
“你居然有我不知道的势力?”
顾泽在她话音刚落就不假思索地回答:“没有。”
“是我父母的人,当年的漏网之鱼,他们花了不少心思才重新发展起来,前几年有找过我,所以……大概会给我一个面子。”
“找你做什么?”她很警觉。
他犹豫,“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
苏南煜很不满,她并不希望顾泽真的“自由”,她甚至一瞬间想要杀了那些碍事的人。
顾泽不可以有她之外的选择。
“……阿煜。”
他亲着她的额头,声音微哑,“我在你身边,过去,现在,未来,会一直在。”
“我不需要你为此做任何事。”
让渡更多的权力,或是付出更多的感情。
都不需要。
他从不贪心,他们之间的关系,早就是这些年他在梦里都不敢奢求的了。
他怕她超出现有情感的付出,会在某一天变成对他的厌恶。
她沉默片刻,忽然笑了。
“我才不会呢。”
“怕你跳槽就给你涨工资,当我是什么良心资本家吗。”
“你要是敢跑,我就每天带着几万来号人追杀你,看你能跑到哪儿去。”
“好。”
顾泽索性往后一靠,躺在抱枕玩偶上,单手解开最上方的扣子,方便她变本加厉地胡作非为。
“说回来,我不认为‘货’最后会销往桐城,那地方没有这种人物,我更倾向于……”
顾泽顿了顿,“临淮。”
在地图上看,江宁,桐城,临淮,在一条直线上。
不同的是,临淮是“干净”的,至少表面上是。
但他们都清楚,很多不可言说的东西,最终都流入临淮某些纸醉金迷的场所。
临淮有很多他们的“大客户”。
加之,白铮运输女孩走的是“一号”的渠道。
她立即明白了顾泽的意思。
她抓起顾泽的手揉自己的太阳穴。
“是临淮就难办了。”
不能在众目睽睽下开枪,不能带大批人马包围,要遵循一座遵纪守法城市的规则。
好在,这百来个女孩到了临淮,绝不会被立即杀死,动静太大根本无法处理。
“我明天试探一下白铮的态度,苏渝这个身份,我会好好利用。”
她已然有了计划。
顾泽没再问下去。
他轻松把她抱回到床上,“那就早点休息,我回去睡了。”
?
“不是,你别太离谱。”
她破防了。
“下午睡素的也就算了,晚上你居然不跟我睡?”
“你是不是在钓我。”
顾泽一愣,竟然从她表情里看出几分气急败坏,简直啼笑皆非。
怎么这样啊。
“我是希望你能好好休息。现在看来,你好像更想做些别的事。”
“……”
她脸颊微热,看来脸皮厚度需要再进益。
“你知道的,这种程度,我不会觉得累。”
她没敢立刻去看顾泽的表情,听见他似乎是无奈地笑,笑声很愉悦。
“那,等我一下?”
“……”
她一口气把自己埋进被子里当鹌鹑。
怎么了这是怎么了。
这个频率不说老夫老妻热恋蜜侣,起码不能紧张害羞成这样吧?
前几次还不觉得,这段时间越来越局促。
她不知道。
从前那个不在意也无所谓的她,始终裹着一层厚厚的外壳,感受不到对方的温度。
从某一天开始,很难说是哪一天,哪一年,可能是她离开训练营的时候,也可能是她第一次独立执行任务的时候。
她模仿着,模仿她能见到的、认同的每一个“大人”,他们的处事风格,他们的行为逻辑,因为原本的那个苏南煜实在缺乏太多东西了,真的只是一个孩子。
模仿来的那部分每一天都在变得成熟,臻于完美,独属于她的那部分停留在原地。
又不知道是哪一天开始,时间流动了。
她想要合二为一,变成一个真真正正的自己,而非任何人的复制品。
那些许多年不曾出现的反应、情感,就像手直接触摸烧水壶被烫伤一样真实,不再隔着东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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