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塞提斯花了一星期的时间在亚历山大里亚清点账目,巡查几处产业,看着粮食装船,察探港口最近的情况。
他只带了五十艘战船来埃及,剩下大部分都被他安排先前往圣城附近的港口,由弗拉库斯接应。
弗拉库斯和他算是有些姻亲关系,但也是他祖辈兄弟叔伯那一辈,到如今已经很一般了。那次清洗运动,弗拉库斯的家族一直保持着中立态度,多少受到了些牵连,但并不严重。军队里先前有特维略的人压着,而特维略那一派人不和这些当初与大韦鲁斯有关系的人打交道。后来他在希拉克利特的支持下从军,原本也是倍受排挤,要不是腓尼基之战抓住机会立下大功,恐怕也没那么好出头。
如今,希拉克利特表明态度支持他,罗马内部再也没有能与他抗衡的了。东部三块地方,小亚细亚,叙利亚和埃及,这里面,小亚细亚已经没有问题,埃及也没什么大事,只剩下叙利亚以及被包含在内的尤拿王国了。 尤拿王国内部的圣城在叙利亚也很有影响,所以他要拿下圣城。
每隔三日就有一批信件,不光是从罗马来的,还有从各个地方来的。很快,他就专注于处理其它事情而暂时把苏西放到了一边。
天色渐暗,驻扎地的士兵在城郊搭起帐篷,和协防军换防。
阿塞提斯躺在椅子上,瑟琉斯在一旁为他理发剃须。
他半阖着眼想事,心里计算了一下此次大军出行的消耗……这一星期内,士兵的吃用是个大数字,不过索性可以用一部分黄金代替。来的那个比约戈的亲信,那男人提供了不少他需要的财宝。
正在此时,外头有人报告说有事情。
“怎么了?”阿塞提斯抬了抬眼皮。
“凯撒大人,您的那艘船着了火,但已经及时扑灭了。我们抓到了纵火的人,就是您带来的那几个尤拿人,他们企图趁着夜色逃跑……”
阿塞提斯开口:“把人绑上,我马上去。”
“是!”士兵应和。
瑟琉斯快速的处理一番,帮阿塞提斯洗了脸,又擦了头发。
“这里真是热,对吧?”他站在水盆前盯着自己的脸摸了摸光洁的下巴。
剃了短发稍显有些不习惯,整个人看起来多了些盛气凌人又高傲的感觉。尤其是锋利的下颌线都露了出来。
阿塞提斯眯了眯眼,不大满意,但想着已经剪了头发不能后悔了。
阿基拉趁着夜晚和带来的十几个随从计划了一场逃跑。但还是被早就有所防范的看守士兵识破。
阿塞提斯来到行宫正前方那片空地,四周围了一圈拿着火把的士兵,将中间照的亮堂堂。
阿基拉和他的随从们都被捆了起来,在中间被摁着排成了一排。
尤拉也听到消息,带着人来看情况。他身边跟着的那个尤拿黑甲士兵一看见阿基拉,有些惊讶的张了张嘴。
“其实,我很欣赏你的。”阿塞提斯说,“我怕伤害到你,失去你这样的人才未免可惜。”
阿基拉额头直冒冷汗,后悔自己太过莽撞。他这次来见他完全是暗中行动,只带了一艘船十来个人,为的就是避开两个弟弟的耳目。
“大人,我也没办法,我必须赶回去……主持大局…:”阿基拉开口。
“噢,我也不是不能理解。”阿塞提斯叹了口气,“可是,既然你都来了,不如和我一起行动,这不是更好吗?我们前往圣城,在那里和你的另外两名兄弟一起,按照法律的要求来判定谁是合法的继承人。原本我还要担心去了圣城再请你们几位要麻烦许多呢。”
“您,您说的是…”阿基拉哑口无言。
“我听说你那片土地很肥沃,你又善于经营,是个很好的领主。”阿塞提斯感叹道,“说不定到了投票时,你会很有优势…”
阿基拉紧绷的神经微微放松下来。
这时他注意到他的几个下属被罗马士兵抓到一边,用刀抵住了脖子。
“大,大人,您,您——”阿基拉立刻又紧张起来,连忙求情,“是我的决定,我太冒进了,请您高抬贵手——”
“我会考虑的。但是…抱歉,之后一段时间我会很忙,没有那么多时间关心你,我只能这么做。”阿塞提斯说,“希望你接下来一直到法律审判结束前都乖乖听话。”
他挥了挥手,那几个随从的脖子立刻喷溅出鲜血。
阿基拉委顿在地,神情颓废。
半晌,他身子又弹起来:“没,没有我,阿基拉地区就是无主之地了,大人——会被趁虚而入,大人……”
他那个好兄弟可不会留情,一定会趁机侵占他的土地。要是他成果得到罗马人的支持,那么哪怕地都被占了也不担心。到时候他那些积攒的财富和跟随自己的人都没有了,之后就麻烦了。实在是失策……早知道应该待在巴勒贝克,等着罗马人来就是了!
处理了阿基拉的随从,把他变成了光杆司令,阿塞提斯便挑了两个士兵充当他的护卫看着他,也不再提要把他关在船里的事。
他的随从是趁着夜晚要把阿基拉从船里弄出来的机会动手的,因此有几个看守的罗马士兵被杀。
阿塞提斯让人把尸体从水里捞出来,记了名字,让财务官安排抚恤金,再次回到了房间。
第二日,他留下一批人,又带走一批人,朝着尤拿王国的边境进发。
船沿着海岸一路朝着圣城的方向前行。
刚靠岸,就收到了阿基拉区有人自立为王,将那片区域都圈下来的消息。
“怎么回事?”阿塞提斯挑挑眉。阿基拉人被他抓着,显然是另外的人在搞事,“是以撒吧,他逃到帕拉提雅都有段时间了。”
“是的,那人自称是弥赛亚,受膏者…”信使一脸复杂的开口,“那家伙鼓动尤拿人投奔他,有很多叙利亚以及加利利区的尤拿人都跑了过去。据说他入境时都未有什么阻拦,目前攻破的几个城市都是是主动打开大门迎接的,短短一个月就逼近了巴勒贝克。”
“此前我们派去征的税都有吗?”阿塞提斯问。
“……上缴了,足额的。并没推辞。”信使一脸复杂。
阿塞提斯若有所思。
他先前往比约戈区,更多的军队都驻扎在那里。比约戈区内有不少反叛的起义军,军队已经和那里交战了半个月,基本扫除了内乱。他赶到的时候,已经正在打扫战场了。
比约戈王是个青年男子,虽外面都传言其是个极为残暴冷血之人,但从外表上看,会让人觉得这只是个脸色有些苍白,身体不大康健的俊秀青年罢了。
见到阿塞提斯,他也只是露出了一个很浅淡的笑容。他身边跟着两名美貌女奴,一打照面他就挥手让这两个穿着暴露的女奴上前伺候。
“上回就是她们伺候您的,您觉得怎么样?”比约戈王笑容亲切的开口。
阿塞提斯没有动手,瑟琉斯已经替他挡住了这两名女子。
“我用不着她们,你自己用吧。”他说,“你都统计好了吗?神庙、圣物和典籍的数量?”
“只能说尽力而为啊,有些家伙藏头露尾的,不太好抓。”比约戈王拦住被赶回去的两名女子,弯腰坐在柔软的靠垫上。
“也不用做的太绝。让他们挑出一部分带走,不要再进入国境线就可以了。”阿塞提斯淡淡的说,“想要传播什么都任由他们去吧,在哪里都可以建立起新的圣城,唯有这里不行。”
比约戈王颁布了几条新的律令。第一,要搜集所有有关尤拿教的经典,加以宣扬。第二,要统计所有神庙与教堂的地址和名字。第三,要整理信徒的身份和仪式。
他提出这几条政策一开始是打着宣扬尤拿教的名义,但当尤拿人们开始配合之后,就直接改变了律令内容。
尤拿教的经典一律焚毁,刻在石板上的要砸碎。雕像,神庙,祭坛之类的,一律毁灭。而且要将那些砸碎的石头都完全运走,打了地基的地基都要挖开,再把石头搬走。总之,抹除所有痕迹,连渣都不留。而统计出来的信徒,其中为首的几个,以各种罪名被暂时逮捕关了起来,其余的按照是否做了割礼再进行分类,凡是有割礼的一律要求其改变信仰,不改的话就处死。
比约戈和阿塞提斯讲了他的处理方式。
“我叫你先和他们谈判,张贴告示。他们不愿意你再动手。”阿塞提斯皱眉。
“那都是群疯子,根本不讲道理。”他说。
“你只是给他们撰写的伟大的殉教者名单上又增添了几笔罢了,那些人巴不得因此而死,得后世传颂。”阿塞提斯说。
“那就把识字的通通杀死,这样就没人会写这些无聊玩意了。”比约戈说。
“你多少讲点道理吧。”阿塞提斯把杯子放下,敲击桌面发出“咣当”一声。
比约戈王身子微僵,惨白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带着怨恨的尴尬情绪。
阿塞提斯将此尽收眼底,无谓的笑了笑。
“编个理由,把他们赶去阿拉比亚也好,帕拉提雅人那里也好。”他说,“有些东西你越是不让人做,他们越要做。你顺着他们,他们自己内部就会分裂。我要你扶持几个偏门的小教派,你做的也不尽心……罢了,你要真无心做这些事,那就算了,我换人来接手。”
比约戈王一听,连连摇头。
他突然甩开两个女人,扑到阿塞提斯面前。
“我不想做这个王,您让我跟您去罗马吧,求求您了。我愿意当您的奴隶,一直跟在您身边,为您做事……我不想继承这该死的遗产。”
他动作夸张,手指去碰阿塞提斯的衣角,又瑟缩的收了回来,然后跪着前行去亲他脚背。
阿塞提斯皱着眉头躲开,扭头示意瑟琉斯把人拉起来。瑟琉斯毫不客气的把他拽了起来,丢回软榻那两名女奴身上。
比约戈王喘着粗气,苍白的脸上因过于激动泛起两团红晕。他仰躺在那,翻了白眼,好一会才缓过来。
“别犯病了。”阿塞提斯说,“除了我刚才说的那件事,第二件事你办的如何了?”
第二件事,用他派给他的人去邀请他那两位兄弟开庭审议,用“合法的”手段认任命比约戈在尤拿的统治权。
“他们都推辞不来,我派兵去请了的,但是不够,还是不够…”比约戈摇头,“我没有军队,他们都与我对着干,他们与您对着干,与罗马对着干——”
阿塞提斯深吸了口气,又叹了出来。他要他用其他借口,总之,想个不引人注目的方法,骗也要把那两个王子骗来。只要把人提前关起来,就等着他一来这里,便能开始宣读预先写好的判决书,顺带把那两人就地解决了。
也不知道他都干什么了,反正要做的事基本没有做成的。他还派了人帮他,结果还是一无是处。
真是烂泥扶不上墙,行为处事和尤拉一样,不,比尤拉还要蠢。甚至又蠢又坏。
“有事交给弗拉库斯将军也不行吗?”阿塞提斯说,“这半年来你们究竟在干些什么?”
“那些该死的帕拉提雅人,都是他们在从中作梗!让我知道是谁,我一定要抓那个小贱人,把他扒皮抽筋,挫骨扬灰!”比约戈王面容阴鸷,“还有我那个好大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根本不服从您的命令…不愧是您,听说他已经落到您手里去了……”
阿塞提斯只觉得太阳穴一突一突的。
他板着脸僵硬了半晌,站了起来,开口:“算了,你跟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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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章女主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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