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拉维亚的守贞女 - 伊丹的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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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这种事如果调查过都可能知道……但……卷宗记载……不……”帕蒂语无伦次,扔在极力辩解,“我知晓,伊丹索亚尔与刺客大师有关联,他们无所不知,竟会出卖秘密来帮助伊丹索亚尔。”
    “那你要继续再听听我说的话,”我开口道,“我被神眷顾,我无所不知。拉多玛不是你的弟弟,而是你的儿子。你十六岁时与女奴私通生下拉多玛,因担忧名声从而会影响你迎娶哈马丹总督的女儿曼艳,你父亲将他收为自己的儿子。这件事你们家族做的隐秘,拉多玛生母已被处死,知情者也全被灭口。曼艳一无所知,嫁与你做了妻子,你的家族一时地位超然。”
    皇帝年事已高,皇后阿丝嘉却青春靓丽。深闺寂寞的阿丝嘉在哈马丹行省度假时与年轻英俊的拉多玛擦出火花。两人一来二去,缠绵数次,愈发难舍难分。
    给皇帝戴绿帽,而且还是达特里尼这种难搞的皇帝,不得不说勇气可嘉。
    达特里尼当时已经年纪不小了,阿丝嘉是他娶的第五任,前四任个个没好下场。阿丝嘉是东部大行省苏西亚总督的女儿,嫁给达特里尼不过是他用来制衡权力的手段。
    结果,就有了个“老来得子”,哈苏尔王子,老皇帝十七个儿子里年纪最小的王子。
    听着听着,我发现伊丹眼神直直的,好像都听入迷了似的。
    昨天我与他商量如何对付帕蒂的时候没说那么多,只大概说了我有办法。
    叁言两语掰扯不清这混乱的关系,我差点就要给伊丹画个人物关系表。想想还是算了。
    不自觉看着伊丹,他也看向我,绿眼睛眯了眯,显得不太善良。
    ……噢,估计是被我知道这么多细节这件事给吓着了。
    说起来他早就知道了我的能力不是吗?为什么现在才开始忌惮呢?
    难道是因为之前的我看起来非常蠢,让他觉得我很无害……
    ……可我现在还是依然很无害啊(无辜脸)。
    还担心我偏心阿塞提斯被利用来对付他……好吧,他这种担心不无理由,我确实可能在不自觉的情况下被阿塞提斯给利用了,这又不是没有先例。
    对于这一点我只能尽量避免。
    不管怎么说,伊丹本性不坏,终究是不会把我怎么样的。
    我有这个自信。
    我隔着面具深深地看了伊丹一眼,随后转身,继续酝酿说辞。
    “你几次叁番劝慰儿子麦阿尼全力辅佐哈苏尔,对这位皇子的示好尤为关心,”我开口,“智者麦阿尼与他父亲不同,虽信仰不纯,却仍不愧为大师智者的身份。你因他改信教派,皈依他的宗教,不正是说明你对阿克塞勒派毫无忠诚可言?”
    帕蒂瘫倒在地,面如死灰。万万没想到隐瞒了几十年的秘密被捅的一干二净。
    “哈苏尔……有文书……他是皇帝的儿子……毋庸置疑……”帕蒂瞪着我,微微颤抖,“你们无法抹黑他,无法证明他不是!”
    确实,这个时代没有DNA测验,更没什么滴血认亲(更何况也不靠谱),因此对于子嗣血缘的保证更多是物理意义上的。
    比如皇帝和皇后行房的日期,次数,地点的文书记录,以及外男不得进入后宫等,这些都限制了阿丝嘉与其他男人的接触,从而保证皇帝的血统。
    然而,娶了曼艳的帕蒂帕查顿几乎一手遮天,岳父是哈马丹总督,岳母是帕拉提雅皇室姻亲,他深得皇帝信任,被安排亲自接手阿丝嘉的接待任务。
    这个时代没什么信息传播手段,悄无声息的死掉一些人再容易不过。
    一切都是为了翻墙和梦中女神相会的拉多玛,帕蒂无所不用其极。他在发现这个事实的时候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后来随着叛教的小儿子麦阿尼一起离开哈马丹则是因为皇帝打压行省总督的手伸到了他这里,说与此有关,或许吧。说与此无关,也不全对。
    “巴尔瓦克?伊扎克还很年轻,他不会知道这样的消息。或许刺客大师清楚,但绝不会如此详细。”我说道,“放弃吧,帕蒂。哈苏尔不是真王,他甚至没有真王的血统。而被选中的人——的确无所不知。”
    “我说了,你们无法否认哈苏尔!”帕蒂色厉内荏,“他是皇帝的儿子……毋庸置疑的……!”
    我从他惊悚的目光里看到了野心,和担忧野心破裂的恐惧。
    这是他最大的秘密和依仗,他希望辅佐哈苏尔王子最终登上皇位。
    皇帝居然没能察觉被戴了绿帽什么的虽然不可思议,但事实的确如此。
    哈苏尔王子究竟是皇帝的儿子还是拉多玛的儿子呢?由于时间差不多,其实没人能定论,但帕蒂不知怎么的坚信皇帝那时已经没有生育能力了,孩子一定是拉多玛的。
    这之中夹杂着杀机,然而在触到我身旁这个男人轻描淡写的一眼后,立刻怂的什么都没了。
    我想了想,之所以对帕蒂没印象,好像是见到他时,他从没提及他父亲……
    或许那时帕蒂已经死了。
    智者麦阿尼也不是简单人物。他的父亲应该没想到他这个儿子最终会成为这样的人物。一个政治影响力极大的宗教领袖,不是被杀死,就是一步登天。
    “你若不出面,或交代麦阿尼的行踪,我也不担心,”我说,“我无所不知,我知晓他不在泰西封,他就在黑海的一艘船上,每隔一个月便会从特拉佩斯附近的小镇港口上岸。”
    伊丹又瞪我,我假装没看见。
    我昨天没跟他讲我知道麦阿尼在哪。
    他眉毛竖起来了,看来很生气,但在竭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伊丹把头扭回去,哼了一声。
    “你们不可能成功的,哈苏尔才是真王!”帕蒂低吼。
    他用手抓这脑袋,嘴唇哆哆嗦嗦:“智者已经看清了未来的王,也早已经选定了辅佐的对象!”
    “无论他是不是,”伊丹走到了他面前,“都不会对我造成任何威胁。”
    说着,他的手倏然向一旁燃着火焰的铁架上伸去。在帕蒂惊异的目光中,他握住了那里面烧红的碳条,举在他面前,照亮了他的脸。
    鲜红的戏火纹从他的手腕爬到掌心,围绕着那团火焰发亮。随后,橘红色的光焰变得愈发浓烈,连同周围一圈祭坛都染上了颜色。
    男人的衣襟被烧灼,逐渐变为灰烬,露出一截毫发无损的强健的小臂。
    他的绿色眼镜被火光照耀着,呈现出奇异的色彩,整个人弥漫着一种迥然于尘世的气质。
    “智者企图造神,但他将永远无法实现这个理想。”他看着他说,“他应当去亲眼见证,脱离妄想、也与他二宗叁际无关的人间真神。从此才能受到真正教义的感化。”
    “真正的王,并非已被称作谎言的预言中的伪王。”我说道,“光明之主四位一体、纯净,光明,威力,智慧。真王已有纯净之火,光明必将照耀于他。他力大无穷,天生神力,却不以神力使人信服。而是使用智慧。因此,真王毫无疑问便是光明之主降生转世。智者麦阿尼所追求之人。”
    “若将这一切与智者展示,他必将郑重思考我们所言。帕蒂,你是智者敬重的生父,看在智者慈悲的面子上,我今天与你说这些的用意希望你多加思考。”
    我深吸了一口气,结束了一番对话。
    帕蒂已是无力抵抗。他不相信眼前的一切,怀疑是什么戏法,伸手触碰那烧红的木炭,结果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
    伊丹冷哼一声,握着碳条抛了抛,气势十足。
    “若你不信,便见证吧。”我展开双臂,向后退一步,坐在了事先为我安排好的座椅上。
    帕蒂被士兵捆住双手带了下去,装点别具一格的祭坛上此时只剩下我和伊丹。
    我一坐在椅子上,伊丹便走到我旁边低声开口询问:“麦阿尼的行踪你确认吗?”
    我微微点头。
    他伸手拍拍我的肩膀。
    “……你又知道…算了,”伊丹把视线从我身上移开,“我会派人去确认。”
    “你要小心,”我说,“还有人正在去找他的路上。帕蒂已经将他的行踪悄悄告知了五个王子,但只有告诉哈苏尔王子的是真的。”
    这五个王子都是最有竞争力的继承人,其中以兄弟排行第七的王子巴赫拉姆为最。除他们以外,已经没有活到成年的王子了。哈苏尔是其中年纪最小的,和巴赫拉姆一样,都深得达特里尼的欢心。
    我认为伊丹最危险的竞争对手是巴赫拉姆。他最早意识到宗教存在的价值,年仅十叁岁时就声称自己是一名索罗教的信徒。他文采飞扬,写了许多钻研钻研索罗教经典的文章,一时名声大噪,深受索罗教祭司的信赖,因而年纪轻轻就隐约有成为宗教领袖的趋势。
    他懂得趋利避害,将自己的婚姻交给皇帝安排,以消除皇帝对他的戒心,并将把柄留给皇帝。
    巴赫拉姆在几次对外扩张的战争中都有很好的表现,他谈不上能征善战,却也有不俗的战果,并且和他父亲一样期望击溃罗马,将曾经属于古波斯的土地夺回。
    要成为皇帝,伊丹与这些王子自然是不死不休的关系。
    所以他立刻问我他们的行踪。
    他问我:“他们派人去,还是亲自去?”
    “巴赫拉姆王子当然是亲自来的,你的行动早就引起了他的注意。”我说,“我想伊扎克大叔也跟你讲过,耶利特里将军的妹妹是巴赫拉姆王子的母亲,皇帝利用你们除掉了将军,相当于将原本属于他的势力范围内的东西间接交给了你们。巴赫拉姆不敢立刻有反应,他假装不在意这件事,但他不可能永远不在意。皇帝忌惮他,不许他轻易离开阿尔达希尔,这次是因为他以得知了智者大师的确切行踪为借口,想要亲自来请大师到王城做客为由才得到允许的。”
    “你全都知道。”伊丹的手摁在我的面具上。
    这个面具有对像鹿一样的角,他握住那个角用力晃了晃,连带着我也被他晃得头晕脑胀。
    “你知道这么多是想干什么?展现你很了不起吗?你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蠢女人……!”伊丹的声音听起来都是怒气。
    “别晃了别晃了,我头晕…”我抓住他的手腕,“你知道的,我总是好奇嘛。而且心里想着和你有关的事,就会不自觉的看到了。”
    伊丹表情古怪,侧身倚靠在椅背上,将信将疑的目光把我从头到尾扫了个遍。
    “再说……知道也总比不知道要好呀。阿塞提斯经常教我这些呢。”我嘟着嘴哼哼唧唧。
    伊丹拍了我面具一巴掌。面具被他拍到我脸上压得我鼻子疼痛叫出声。
    “连女人都要利用的卑鄙小人,”伊丹说,“他是因为自己原来当过女人,才会这么没用吗?”
    “你就不能少说两句吗?他又没把你变成女人。”我翻了个白眼,揭开面具揉了揉鼻子。
    伊丹挥舞胳膊作势要打我脑袋,我缩了缩脖子,就见他面目狰狞的冲我柴牙,威吓状的晃了晃手。
    “你以后不要不经我允许乱说。”伊丹开口,“你是不是想把所有事都说给那个男人听?”
    “我没有……好吧,知道了知道了……话说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在听呢,这力量有很多限制。”我说,“你应该比我清楚。”
    “即便如此,我相信他也会想听你说话。”伊丹说,“因为我就经常去听你说话。”
    我有点无语。
    你们俩都在我身上装窃听器是吧,还是去不掉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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