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场,沉枝几乎没出什么力。
饶是如此,第二天一早醒来的时候,她依旧觉得浑身骨头像是被拆解碾碎后又重组过,下半身交错并腿,稍稍动一下、腿根处酸得头皮发麻。
昨夜那张被欺负得皱巴成一团的鸭子床单被洗干净了精斑和溅上的淫水,晾在了阳台落地的衣架上。自己身下垫的是新换上的、温暖干燥,只边儿上缺个影子。
她拧紧了眉,赤着脚点下地,微凉的地砖捧着温热的脚心、冻的略微晃了两下身子的同时,也睁大了一双惺忪的睡眼。
屋子里多了些东西。
不多。大部分都偏深色、简练,和女儿家用的东西区分得泾渭分明。
卫生间里多出的拖鞋、洗漱的牙刷、杯子、毛巾,挨着自己小衣挂着的外套…甚至是蜷缩在角落的行李箱。
沉枝眼底的狐疑稍稍松懈,但到底还是带了点恼怒,“柧棱柧棱”地推着行李箱,一把扔到阳台背阴的墙角里。
拢共才多大的地方,他也不嫌挤得慌。
室内的动静惊动了门外的人,于屹原本贴靠近墙的背向内侧倾,细细听了会儿,“笃”地敲了一下门。
男人拎着手里还温着的豆浆糯米粉、小卷饼和烧饵块,在开门的瞬间,捧着沉枝一张被滋润得粉白透亮的脸,唇舌便压着亲下去了。
于屹脚抵着身后的门关上,空下的手攥紧怀中人的腰顶上,嘴里还含着拖拽出来吃的舌头,含糊不清:“早…”
沉枝有些崩溃地咬了咬男人的下唇:“我还没刷牙…”
对方抱着她闷声笑,松开动作,只在下巴琢了一口。
“怎么都是香的。”
沉枝捂着脸跑回洗手间,恶狠狠地闹出洗漱的动静。
于屹倚靠在门边儿等她,借着掌心的温度捂着卷饼。
他看着沉枝刷牙、手掬着捧水洗脸,几滴透明水珠顺着仰高的脖子滚下来——
到现在还没有兴师问罪的意思。
不知道是被自己进门那一下亲懵了,还是计划延后算账。
于屹捏紧了指尖挂着的袋子,装作若无其事地跟着里头那一个的步子往外走。
买来的早饭在小餐桌上摊开,他半撕开包装袋,递了个饵块过去。
软黏黏的饵块包裹着脆油条,咸甜酱涌出来,沉枝轻轻嘬着舔走。
“我把我的东西搬来了。”
面前的男人咬着小卷饼,漫不经心地提了一嘴。
沉枝只回了一声“嗯。”
他面上端的是云淡风轻,心却跟着这一声收紧——
女孩继续吃着饵块,头也没抬:“你的东西不能那么放。”
于屹吃饭的动作顿住了,昂着的脖颈耿直,嚼咽的速度放缓。
沉枝装作没注意到他的反应,握着糯米粉的碗沿尝了口汤。
等嘴里全顺下去了,这才不紧不慢、又含糊不清地开口数落:“拖鞋要放到鞋架上,外套也不要和小衣收拾到一处…”
原来不是要赶自己走。
男人原本黯下去的目光,一点一点亮起来。
“还有吗?”
“还有…”她的眼神跃至于屹眼下的点点青黑。
“昨晚没睡好?”
“有点儿。”
“为什么?”
“因为高兴。”
他等到天际都发白,怀里累极的人枕着自己的胳膊,生动得像个脱离实际的梦,只敢偷偷揣着高兴。
“笨蛋。”沉枝偏过头,小声地骂。
“不吃了。”她佯装不高兴,丢下饵块,两脚左右靠蹭掉鞋,匆匆往床上爬,手招着还愣在桌边儿的于屹——
“过来。”
女孩手伸着虚拢,像是在索求拥抱。
于屹把自己嵌进那一处位置。下一秒,腹部贴上个瓷白的脸蛋儿,声音放软:“陪我睡会,我还没有睡醒。”
“好。”
他伸手去脱外裤,指尖触碰到裤兜里硬而薄的一张卡,拎着夹出来看了看,攥着往沉枝那处推——
“这张卡,用护照去就近银行办的。我委托阿德姆把东非的房子卖了,钱都在里面。”
又被推回来了——
“我不要你的钱。”
“我知道。”他重新塞回去,眉目沉稳。
“如果我哪天做了什么让你不开心的事,你手里拿着它,只要直接喊一声‘滚’就好了。”
沉枝当真顺着话想了一下——
“然后让你流落街头吗?”
于屹跟着笑了,左右挨着躺下来:“有手有脚的,饿不死。”
“我摸摸,看看是什么金子铸的手。”女孩拉过他贴着自己腰身的掌心。
骨肉均匀,掌背宽阔,薄薄的皮肤下藏着脉络分明又带着蓬勃力量感的青筋。美中不足的是,虎口和手指根部,无一例外地缀满了握枪拿刀的茧子。
“留下来,以后握不了枪了。不后悔?”
被拔了牙的老虎,突然从原始森林移居至圈养的乐园,一身力气没了用武之地,会觉得委屈吗?
男人另一只手盖着眼睛,闷声笑。
“我从第一次学会用枪、玩匕首的时候,当时只有一个愿望。”
“嗯?”
“如果哪一天,在肯尼亚那片草原上…或者在世界的别处、所有有动物栖息的地方,不再有枪声响起,才是终极奢求。”
于屹翻了个身,侧头往沉枝耳垂上亲了一下。
触感如软玉,他灼热的气息吐露——
“我这下什么都没有了。你还要我吗?”
“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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