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电影将近七点,一下午的时间转眼即逝。覃与一边回复着手机里的消息,一边听着叁人开心地讨论着刚才看的电影精彩情节,偶尔在她们问过来时发表两句看法。
菜上来后叁人的讨论话题终于转向了美食频道,顺便很有八卦精神地问起覃与的感情动向。
姚黄甚至神秘兮兮地问起传闻中覃与的十个男朋友究竟是不是真的,还不等覃与说话就被谭潇潇和林丹曦骂了。
“这么明显的造谣你还拿出来问?”
“就是,一看覃与就不可能做这种事好吗?你问这种话就不怕破坏我们之间的同学情啊?”
姚黄一脸委屈巴巴,正要对着覃与道歉就被她一句“差不多是真的”给噎住了。
覃与扫过叁人震惊脸,又重复了一遍:“虽然不算男朋友,也没有十个那么多,但确实有几个关系比较亲密的异性。”
叁人瞪着眼,一脸消化不良的面面相觑。
“所以,说你和二高的许骋?”
覃与点头:“他算一个。”
谭潇潇咽了咽口水,姚黄也开了口:“那七高的宋赟?”
覃与想了想:“他?不算吧,我和他之间没什么暧昧关系。”
更像是主仆。
叁人再次对视一眼,谭潇潇憨笑:“这谣言也太夸张了,算起来不就许骋一个吗?到底谁传出来的十个?”
“是我哦。”覃与轻描淡写地丢下又一枚重磅炸弹,“而且不止许骋,你们之前起过哄的邱让,目前也是我的考察对象之一。”
林丹曦回过神来:“考察对象?”
“你们也可以看作是正式男友的试用期,转正名额只有一个,择优录取。”覃与笑了笑,“毕竟谈恋爱这种耗费青春的大事,还是慎重点比较好。”
她看着叁人之间的眉眼官司,放下手里的刀叉擦了擦嘴,“你们是觉得我脚踏几条船不太好,还是……”
“绝对没有!”谭潇潇立刻否认,“我只是觉得这么重要的节骨眼上,还是把学习放在首位比较好,毕竟高考虽然不能决定你的全部人生,但确实能够带你去更好的学校见识到更广阔的世界。谈恋爱,太容易分心了……”
姚黄也点头:“高一那会儿有个女生入学成绩在前十来着,后面也是谈恋爱分了心,掉下来就再没上去过。”
“是啊,尤其覃与你是女孩子,如果分手了受伤的肯定是你……”林丹曦也表现得十分担忧。
没想到会被叁人往这个方向发散思维的覃与愣了愣,继而又笑了:“其实你们对我应该再多一点信心,毕竟这事已经持续一年多了,我的成绩足以说明我并没有受什么影响。退一万步来说,哪怕真分手了,受伤的也不太可能是我。”
叁人这短短十分钟受到的惊吓一波接着一波,到这会儿已经不知道该拿出什么表情应对了。
“说实话,我一开始还担心你们知道实情会骂我脚踏多只船……”覃与倒是可以装无辜卖天真人设糊弄过去,但她也不介意说些真话来筛选一些真正值得交往的朋友来优化一下自己的交际圈,尤其是在男女主所辐射的范围内,存在更多的变化可能,比起明面上的针对,她更厌恶背地里袭来的冷箭。
“其实现在这个社会对女性的束缚依然很大,当然,自打男性上位成为统治者后,女性就同样成了一种资源。现实的各种枷锁不断套在女性脖子上,几千年驯化下来,哪怕近些年来女性已经争取到了许多平等,但还是有很多残留下来的东西都成了理所应当的默认规则。”覃与撑着脸,给一脸懵的叁人举了个简单的例子,“就比如说,大部分人无论男女都认为成家后如果一定要牺牲在职父母其中一个人的工作来帮助孩子更好的成长,那被牺牲的一定是妈妈。‘丧偶式育儿’并不只存在于我们的爷爷那一辈,甚至是我们的父辈,乃至于将来的我们这一辈,都绝对不会少。你们自己也可以回忆一下,自己家或是你见过的家庭里,是不是存在许多类似的例子。”
“当然,随着网络的普及和教育的深化,现在已经有不少女性觉醒了自己的意识,不再满足于只成为一个好女儿、好妻子、好母亲,她们更希望有限的生命里尽可能让自己活得更加舒服快乐。这是好事,但也是少数。女性的道德感太强,过往的叁从四德各种训诫留在女性血肉里的印记太深,哪怕是21世纪,还是有很多女性羞于谈及‘性’,认为追求肉 体的快乐是一件非常羞耻的事情。同样是和几个异性暧昧,男生会收获大部分同性的羡慕和大部分异性的好奇,甚至会有人给他盖上所谓‘魅力’的标签;而女性如果这样做,收获的则是大多数同性的辱骂白眼,以及异性的污言秽语,哪怕她压根没有做过任何过界的事,别人也会自行脑补,认为她是一个烂裤裆的‘公交车’……”
谭潇潇一把抓住覃与放在桌上的另一只手,眼里升起浓浓的担忧。
“当然,我说的不是我,”覃与安慰地对着她笑了笑,又看了看林丹曦和姚黄,“你们都知道的,我在育英的风评很好,大多数人听到那些‘谣言’的反应都和你们一样,认为这是不可能的。至于为什么不可能,我猜你们也都清楚。”
林丹曦和姚黄对视一眼:“主要是和你传绯闻的那几个每一个好惹的,所以所谓的脚踏几条船压根就没有说服力。”
“这就是男人的傲慢。”覃与眼底浮起冰冷的笑意,“他们认为这件事不可能的原因并不是因为出于对我这个人的信任和熟悉,而是站在男人的立场去看,任何一个像许骋、宋赟这么厉害的人怎么可能容忍自己成为被踏的几条船之一?他们对自己自信,同样对男性群体自信,而我,看似是这个谣言的主人公,但实际上只是涉及到的那几个男生的附属品罢了。”
叁人半晌没说话,谭潇潇紧抓住她的手也没松开。
“我今天说这些也不是想要探讨什么过于深沉的社会问题,只是作为朋友希望能够对你们坦诚一些。我不在乎别人怎么猜想揣测,虚与委蛇也好,口蜜腹剑也罢,自己的人生是掌握在自己手上的,我不会对任何外界试图改变我的力量妥协。而如果将来某一天,你们也面临类似的事,我希望你们能够跳出社会安在你们身上那层隐形的枷锁尽可能理性地去看待每一个女性,而不是和那些被驯服的女性一样在不明真相的情况下,对着或陌生或熟悉的同性口出恶言,人云亦云。”
对于十六七岁的懵懂少女而言,这样的话题未免过于沉重。覃与也没打算通过几段话就让这叁个成长于普通家庭,一直以来最大的烦恼就是学习的女孩子瞬间成为自己思想的拥趸。她说的不在乎外界的看法那就是真的不在乎,毕竟家世摆在这里,不出意外的话将来十有八九是遇不到现在这批高中同学的,而在相似出身的那一批人中,她是当之无愧的“别人家的孩子”,收到的只会是艳羡夸奖或是嫉妒。
虽说叁人在她聊到有好几个暧昧对象时反应很快地接了下句,但覃与依然看出了叁人神情间的恍惚与不自然。她坚持往后面聊,无非就是在测试叁人反应,看看后期还有没有继续交往下去的必要。
毕竟叁观这东西,不合强凑的话,彼此都难受。
目送载着叁人的车离去,覃与摸出手机拨出了电话。
对方接的很快,镇定的嗓音透着薄荷气泡水的微凉:“覃与?”
“在刷题?”覃与好笑地问道,在对方沉默中又笑了声,“好学生,出来喝一杯?”
***
“明天就能见面,干嘛今天急着叫我出来?”白色羽绒服的清隽少年跟在经理身后走进门来,双手插着兜,微抿的唇角泄露出他这会儿的不愉快。
负责开门的经理冲着覃与微笑着点了头,随即退出了包厢。
洪渊视线扫过茶几上的酒,唇角勾出一抹嘲笑:“不是吧?谁来夜店喝饮料?”
他挨着覃与坐下,凑近她皱着鼻子嗅了嗅,“怎么一股奶味儿?”
覃与笑着看他作妖,冷不丁亲了他近在咫尺的唇,看着受惊迅速撤开距离的洪渊挑了眉:“又不是没亲过,装出一副贞洁烈女的样。”
洪渊黑框眼镜后的眸子紧盯着她,仍旧一副防贼的模样,甚至还夸张地捏住了领口:“你可别乱来啊,这里可是我的地盘。”
覃与看着上半身远离自己,屁股仍留在原地的洪渊,一手按在他腿上:“别闹,再闹就在这儿办了你。”
洪渊瞪大眼,语气控诉:“你又骗我!”
覃与无奈,起身翻坐到他腿上,摘下他那副藏拙的古板眼镜,捧着他脸吻了下去。
原本还誓死捍卫自己贞操的一双手瞬时抱在了覃与腰上,承受方瞬间化身成猎手反扑。
覃与被摁进沙发时没忍住轻哼了声,半睁开眼就迎上洪渊那双过于瑰丽的眼眸,稍一失神节奏瞬间被对方掌控,到后来只能被动地承受。
等到洪渊那股子气劲消下去,覃与只觉得嘴巴都没知觉了。她再一次觉得自己没有和洪渊走太近是个无比正确的选择,按他这个疯劲儿,真确定关系了她恐怕都制不住他。
“认识的男生里属你最粗鲁。”覃与揉了揉肩膀,看向一旁没戴眼镜额发向后撩起气质截然不同的洪渊,“难怪到现在还没女生喜欢你呢。”
洪渊端起桌上那杯低酒精的饮料,闻言轻笑一声:“我把自己留给你,你难道不感动吗?”
他此刻的声音就好似他平日隐藏在镜片后的那双眼,极尽瑰丽,饱满的音色字字敲在覃与耳膜,叫她耳根发麻。
“你能正常点说话吗?”哪怕听了不少次,覃与依旧对这种声音毫无抵抗力,她今晚找他是真有正事,要一直听着这声音谈话,她思维绝对跑偏。
“你不喜欢?”洪渊搁下空酒杯,故意在她耳边吐息,“但我看你每次听我这种声音讲话都兴奋得很。”
覃与撇过头去,手按在他脸上:“够了,再多就有点油了,我们谈正事。”
洪渊放过她,靠着沙发:“什么正事?”
他又恢复到最开始的声音,平淡中带着点萧瑟冷意,比起那大提琴一样的音色瞬间黯淡许多。
“听说你爸前两天接了个新项目?”
洪渊默了默,抬眼看她:“你找我就为了这个?”
“一半一半吧。”
“一半是为了项目,那另一半呢?”
覃与笑眼弯弯看着他:“想你了。”
洪渊愣愣看着她,一时只觉得心跳太快。
“真拿你没办法,”洪渊叹了口气,“我可以帮你和我爸牵个头,但成不成得看你自己。”
“你看,事业上能帮到我的目前就你一个,事实证明,门当户对真的很重要。”
明知这人嘴里没几句真话,但洪渊就是没办法拒绝她。
“我还要等多久?”洪渊吻在她颈侧,发烫的鼻息扑在她皮肤上,“走了个沉胤,又来了个邱让,光在我眼皮子底下的就这么多,你就是这么考虑我的?”
覃与摸着他头发:“你月考才拿第叁是不是因为平日里忙着吃醋去了?”
洪渊一哽:“我一时疏忽罢了。”
覃与捧住他的脸:“洪渊,想让我看见你的话,你就必须牢牢跟紧我才行。这种事,我不希望看到第二次了。”
洪渊垂下眼,轻笑一声:“知道了。”
覃与没拒绝洪渊坚持将自己送到郑女士的别墅门口,因此,在她看到门口等候的胥燃时,洪渊也看到了。
“又是你的烂桃花?”没有戴眼镜的洪渊就像是解除封印的妖精,尤其是他用他的本音说话时,那种宛如过电般的酥麻就从尾椎骨直直蹿到了后脑勺。
覃与捂住靠近他的那只耳朵,就着他腰间的那只手的力度靠到他怀里:“别胡说,这是我奶奶的看护。”
洪渊垂着眼看她:“我看他那双眼不老实得很,这么晚还特意等在大门口,挺痴心的。”
车停在了门口,半晌却没见人下来。
胥燃抿着唇,强忍着上前查看的冲动。
而车内被覃与咬了一口的洪渊也终于放开了她,理了理她略显凌乱的发丝和衣服,又低声叮嘱道:“别再乱捡这些阿猫阿狗气我了。”
“你以为你是谁?”覃与翻了个白眼,毫不客气地开门下车。
门被甩得重重一声响,而在她开门之时短暂和外面站着的胥燃对上视线的洪渊悠悠叹了口气靠回座椅:“每次都是用完就甩,真是无情啊。”
胥燃还在为适才的惊鸿一瞥怔愣时,覃与已经从他面前走了过去,他赶紧跟上,刚喊了人,在见着她转身过来看清她唇上痕迹的瞬间又失了声音。
“所以,有事吗?”对于已经放弃兴趣的玩具覃与态度很是冷淡,若非碍于对方是赵女士看重的人,她简直连话都懒得回。
胥燃喉结滚动:“刚刚送你回来的……”
他觉得自己简直疯了,前脚刚刚因为对方的靠近而忐忑不安最后还是明确地拒绝了别人,后脚又傻乎乎地想挽回又不得法,只能像个傻子一样等在门口期盼着她回来和她解释一下,至少缓和一下彼此关系……现在,明明都看清楚了她嘴唇上的情形竟然还在心存侥幸地问这个蠢问题。
覃与挑了挑眉:“那和你有关系吗?胥先生,管好你自己就行。”
她不意外胥燃对她的在意,严格来说,若非一开始就察觉到他看自己的眼神透露出的信息,她是没兴趣借着喝牛奶故意撩拨他的。原本这事,你情我愿一晚上尝尝味道就行,结果对方硬是整出一副誓死不从的贞洁模样,那点兴味瞬间就变得索然无味起来了。再加上赵女士出乎意料的主动保护,她也就彻底掐灭了那点小火星,按照对方的意愿离远些了。
现在倒好,她退了他又主动凑上前来,要真叫赵女士瞧见了还不定以为她有多饥渴呢。
胥燃愣愣目送覃与进了门,看着那冷漠的背影,他只觉得遍体生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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