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elilah匆促地挤进正发出惊呼的层层人群,见Harry仍怒不可遏地紧盯着面前的Peter,眼眶和鼻尖都微微泛红,双肩因急促的呼吸而很明显地起伏着。而对面的Peter却只定定地站在那里,因他此刻正背对着她,所以她无法看到他脸上的表情。
她见状丝毫不顾四周移向自己的条条视线,慌忙走上前去站定在Harry身边。而在这个过程中,对方的眼神却始终凝结在Peter脸上,仿佛根本没察觉出她的到来。
现场的气氛安静得诡异,甚至令她能很清晰地听到身边人重重的喘息声。
“……嘿,冷静点,”Del抚上当事人的手臂,凑近了些压低嗓音问道,“发生什么了?”
然而下一秒,当她抬眸望向面前好友的时候,几秒钟前的问题便已不辩自明——Peter满脸错愕,淡蓝色的一对大眼睛里仍然蒙着层始料未及的神色。而在他一侧脸颊上,她分明看出了一道微红的掌印……
所以,他刚才…打了他?
Delilah她简直不敢相信、更完全没想到他会在大庭广众之下掌掴自己最好的朋友。
她再次不可思议地侧过脸去望着身边人,但对方看起来却并没有准备回答她的问题,仍然固执地以噙泪的双目怒视着Peter。
Del不自觉地拧了拧眉心,看着身旁那人脱口而出道:“Harry,你……”
可还未及她说完,Harry便自胸口处发出一声沉叹,骤然甩开她扶在自己小臂上的那只的手,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
她无措地望着他拖着因酒醉而略微有些摇晃的身体朝门口走去,又仓皇地扭过脸来看着仍然站在原地的Peter。
好友却像是尚未对刚才所发生的事情反应过来一般,僵硬地立在她面前,视线缓缓从Harry离开的背影转移到她的脸上。
“……Peter,”此刻面对着他满布着茫然的湛蓝色双眸,Delilah只感到无比窘迫。于是向他走近几步,下意识地开口同对方致歉,“很抱歉,我想他只是……”
“我没事,”Peter打断了她的道歉,只垂下眼眸舒了口气,嘴里淡淡道,“快去看看他吧,Del。”
话音未落,也转身穿过正低声讨论着什么的人群,朝另一个方向寞然离去。
围观众人的目光即刻转而聚焦在Del身上,她却不知所措地站在人群中央,只怔怔望着好友黯淡的背影。呆立片刻才后知后觉般地转过身子,在所有人意犹未尽的注视下,扯开脚步朝大厅门口匆匆追去。
Del奔下台阶,抬眼见宽敞的花园里依旧灯影斑驳,但却全没有了来宾和谈笑,只有他独自一人踉跄的背影。
她并没有选择赶上Harry,只悄然跟在他后面走出了铁栅大门。路灯昏暗,车子照常在门外一侧的路边停候。她注意到他似乎扶住车身回过头望了一眼,但完全无法看清他的表情。
Delilah加紧步伐,走上前站定在他身边时,对方却垂着眉眼默然不语,兀自沉静须臾之后一把拉开了车门。
不约而同的缄默将身边人的呼吸声衬得更加粗重,浓重的酒精气息也逐渐在密闭的空间里氤氲开来。车子驶过第二个拐角,她抑制不住地侧目望了他一眼——他并没有如常般醉心于窗外街景,而是怅然若失地平视着前方,目光涣散。琥珀色的双眸时而被迎面照来的车灯映得更浅,眼底仿佛闪着泪光。
Del见状不禁吁了口气,她从未想过Harry会在今晚这样的情境下、以这种方式爆发压抑以久的情绪,但她深知他此刻一定心绪复杂。
于是不加掩饰地偏过头去定定地望着他,同时以自己的一只手轻抚上对方的手背以作无声安慰。借着车窗外投来的忽明忽暗的光线,Delilah注意到他的脸上似乎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愕然,但又即刻消散。
他仍然顽固地目视前方,但并没有选择移开她掌心下的那只手。
可是,他的手很烫……
而当她看着Harry扶着额头下车,欲盖弥彰般刻意加快脚步将她落在身后;又强撑着身体爬上冷清宅邸门口的几级台阶,一路摇摇晃晃地穿过走廊,慌忙按下电梯按钮时,便彻底肯定了心中的怀疑——是的,单纯的酒醉绝对不会令他如此仓促、如此狼狈。
Del怀着这样的肯定走出电梯,见他卧室的房门果然紧闭。
“Harry,”她径自站定在门前,抬起手叩了叩门,向房间里的人提出了一个明知答案的问题,“你还好吗?”
不出所料,屋内的人只肯以静默作为回应。但Delilah却并没有轻易放弃,再次抬起手叩了两声门,可应答她的依然只有荡漾在空荡走廊里的几缕回音。
于是她不再作毫无意义地等待,直接按下把手推门而入。一片黑暗中,她摸索着打开门边墙上的开关,随即映入眼帘的一切便都与她的猜想相差无几。
Harry正合着双目平躺在床上,面色苍白且咬肌紧绷。西装外套被他脱在距离门口几步远的地方,领带则显示是被胡乱地扯下扔开,此刻正挂在床边台灯的灯罩上。
Del深吸了口气,放轻脚步绕过床尾,最后悄悄站在他身侧。她低头望着床上那人微微发颤的睫根,试探性伸出手缓缓贴上他的额头,掌心立时感觉到一阵异常的温热——他额头的温度远比他手上的温度高得多。
她陡然收回自己的那只手,不由得脱口而出低声惊叹:“天呐……”
这样的体温不容乐观,Delilah下意识地转过身准备出去找些退热药。而脚下刚刚迈出第一步,她便感到自己的小臂被身后那人紧紧握住。
回过头去看时,见Harry已微睁着双眼,意味不明地望着自己。正疑惑间,他却率先十分费力地开口,几乎用气声说:
“……别走开。”
Del闻言一时怔在原地,同时感到自己的心脏也开始猛烈地收缩起来。说不清楚为什么,对方这句短暂的话竟令她既讶然又无措。
“我…我至少得去给你倒杯水,Harry,”愣住良久,她才慌慌张张地向对方解释,“我马上就回来。”
“我不想喝水,”床上那人却眉心一紧,目光仍固在她的脸上,声线略微有些喑哑地重复强调着自己的诉求,“别走开。”
“可是……”
他打断了她的劝解,话里甚至带着几分央告语气:“……求你了。”
“我很快就会回来,”Delilah压抑着心底对他所言的惊诧,俯下身用另一只手轻覆上对方的手背,满脸认真地向他保证,“只需要几分钟。”
Harry无声地回望着她,似乎是在暗暗地判断她的话是否可信。场面僵持了好一会儿,那只温热的掌心终于带着些许迟疑泄了力道。
Del起身替他盖好被子便急忙跑出房间——印象里,Bernard好像曾经告诉过自己药箱的具体位置。但当她循着模糊的记忆,终于在楼下某个房间落灰的置物架上找到它时,才忽地意识到酒精貌似会与退热药起不良反应。
于是她只好退而求其次,从中挑出几个能够即时使用的医用冰袋,又匆匆跑去倒了杯冰水。再回到卧室时,床上的病人仍然强撑着无神的双目等她归来。
“……我回来了,”Delilah将冰袋放在一旁的床头柜上,坐在床沿朝对方轻晃了晃手中的水杯,“先喝点水吧。”
Harry却对这建议不置可否,依旧哑然地抬眼注视着她,丝毫不肯将目光移开半寸——是的,他在头晕目眩中恍然大悟,自从她回到自己身边之后,他还从未像现在这样认真地,或者说…从未敢像现在这样认真地看着她。
也许病中的人总有某种平日里所没有的莫名其妙的勇气,总之他现在敢于就这样堂而皇之地看着她。
“……Harry?”
无言地凝眸许久,他才被对方的发出的疑问唤醒,慢半拍地从床上支撑起沉重的身子。
Del协助他立起上半身,又小心翼翼地帮着他将后背靠在床头。待他彻底坐定后,才把手里那杯冰水递给对方。
“你刚刚喝了酒,所以还不能吃药,”她坐在床边,望着他乖乖地将那因冰凉而覆着层水雾的玻璃杯近至唇边,“不过我找到了一些冰袋,应该还可以用……”
Harry低头浅抿着杯中的水,喉结上下滚动,抬着那双深邃的眼眸若有所思地凝注在面前人的脸上——很明显,他仍旧在对她的说明充耳不闻。
Delilah被他盯得有些局促,索性错开视线不再继续说下去,只静静地坐在床边等他喝完。
病人只象征性地喝了几口,便将那只水杯放回床头柜上,并且自信满满地准备自食其力躺下去。但他的尝试终究还是遇到了困难,最终依然不得不依托着她的帮助才复又躺下。
Del拆开冰袋,轻缓地贴在Harry发烫的额头上。忐忑地等待不多时,对方便因骤冷的温度而眉心一紧。她不禁吁了口气,内心庆幸着这个看起来年代有些久远的东西还没有失效。
“……我只是去关灯,”站起身时,床上那人欲言又止的慌乱神色全被她看在眼里,只好再次作出解释,“你现在需要休息。”
房间内重归黑暗,Delilah坐回到床边,替他掖好被角。淡然月色下,她已看不清晰他此刻的表情。但她知道对方还在执着地凝视着自己,他眼底闪着的微光出卖了他。
在这略有些诡谲的静谧中,眼前的场景骤然与记忆中的画面交互重迭起来。一时间,单纯而美好的旧时光仿佛又历历在目,她不由得自唇角浮起一抹淡淡笑意。
“……还记得吗?那次我们在咖啡厅做生物课作业,”Del抬起头将目光转向窗外,自言自语般说着,“其实,我当时故意没有叫醒你。我是说,那天一见面我就看出你生病了……”
对方没有给出任何回应,但那双憔悴的眼眸里发出的微弱光亮仍未熄灭。
“那一切我都记得,Harry,”一片黑暗中,她将视线移回到他的脸上,即使根本看不真切,“我把它们都找回来了。”
虽然的确有些趁人之危,但不知为何,这一刻她再也无法抑制住将深埋心底许久的那些话尽数说出来的欲望,甚至无论他听信与否——并且,她大胆地决定摒弃所有这段时间以来暗自在心中打好的草稿,让一切顺其自然。
“……我知道你一定还是不肯相信,因为到现在为止,我也觉得很难以置信。这太荒唐了,不是吗?我从露台上摔下去,醒来就不记得发生过的一切,还坚定不移地认为自己是另一个世界的人。但在那段时间,我的大脑里确实只存在着一段来自另一个世界的记忆,完整而真实。它真实到让我深信我不属于这里,让我深信我其实是另外一个人——她和我同名同姓,甚至和我有着一个同名同姓的爱人。更可怕的是,他将不久于人世……”
话至此处,Delilah被太阳穴传来的一阵突如其来的头痛打断。记忆深处那张模糊不清的病容又仿佛跃然眼前,虽然已经忆不起自己所言及的那人的面目,但那无法挽回的悲恸却仍能令她感同身受。
“不得不说,这简直像科幻电影的剧本。但我当时真的很害怕,Harry,也很痛苦,甚至把回到那个世界当作我活着的第一要义。老实说,当每一次叫着你的名字的时候,我都希望我能看到的是那张苍白的脸。他快死了,但我却只能困在另一个世界里束手无策,这样的想法几乎每分每秒都在折磨着我,”Del不自觉地拧了拧眉心,一时竟感到如鲠在喉,不得不停顿片刻才得以继续娓娓道来,“那段时间里,你对我而言就像个陌生人——更可怕的是,你还是一个和他同名同姓的陌生人。我做不到直视着你的眼睛,更做不到和你亲近。所以,我一直都在敷衍你、欺骗你,只希望能以此得到机会回到真正属于自己的那个世界去……”
除却窗外零星响起的几阵疾驰而过的车流声之外,Harry的呼吸声也愈发清晰。寂寥的黑暗里,她发觉他呼吸的频率开始变得急促而沉重起来。
“最后,我终于抓住机会从你身边逃走了。可那一晚我却差点从布鲁克林大桥上摔下去,是蜘蛛侠救了我——我不知道在那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Harry。但是,我一直认为事情的真相肯定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对于这件事,你和我一样,我们都只看到了真相的一部分,都不能武断地去下定论……”
借着依稀月光,Delilah看到床上那人已条件反射般地合上双眼且眉心紧蹙,即使她自诩措辞还算隐晦。她当然知道他在这件事情上的观点一向不容他人置疑,但她绝不能看着他再这样下去。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对方并没有开口反驳。于是她深吸了口气,鼓足勇气接着说下去:“我清楚你的想法和执念,Harry。但是我也相信,你一定可以找到更好的方法去寻找真相、去解决问题。而且,我愿意陪着你一起应对。”
有那么几秒钟,Del分明看见他喉结微动,但怀着一颗焦灼的心等待了良久,对方却终究还是没有对她的这番话发出任何回应。
“是的,我刚才说过,我现在把过去的一切都找回来了——记不清究竟是始于哪一天,那段来自另一个世界的记忆开始在我的脑海里变得朦胧,取而代之逐渐深刻的却是关于中城中学、关于你、关于MJ和Peter的回忆。这让我开始惶恐不安,为了防止记忆消失,我甚至在遗忘的临界点尽我所能地将每个细节记录下来。直到某一天,某个人告诉我这都是正常的现象,告诉我一直以来我所认定的真相都是错误的。并且,她也的确向我证明了她所言非虚,”Delilah抿了抿嘴唇,不由得侧目望了一眼依然紧闭着双眸的身边人,“你当初说的确实没错,Harry,我只是失忆了。但由于某种复杂的原因,我的记忆和另一个世界的我产生了交互。所以,我才会坚定地认为我并不属于这里。在明晰真相的同时,我也知道了…另一个世界里你和我的结局——她最后就那样带着遗憾死了,死在了去救他的路上。而他也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孽,一切都无法弥补……”
言及此处,Del便感觉到鼻子开始发酸,声线抑制不住地变得颤抖,目之所及的一切也都随之模糊起来。
“其实,如果不去翻我写下的那些东西,我现在已经完全记不起他们……或者说,另一个世界的我们之间的故事了,只记得这个令人心碎的结局。而据那个人所言,这种现象也是正常的。但我还是时常会翻开那个笔记本,甚至想把那些散碎的故事写成一本书。我只是…我不想我们之间也变成那样,Harry,我想尽力规避开像那样的结局,”Delilah揉了揉双眼以明朗视线,语气中已带着几分哽咽,“所以,我选择回到你身边,选择和你一起面对即将发生的一切。即使在寻找真相的过程中,我做了很多不该做的事情——故意说那些伤害你的话、不告而别、卖掉你送给我的那条项链,以及…最不该做的那件事,没有在你最需要我的时候陪在你身边。”
内心深处遏抑已久的解释终于抒怀,但奇怪的是,Del却并没有像预料中那般感到如释重压。眼眶中堆积的热泪却反而在言罢的那一刻不堪重负,顺着眼角一路簌簌而下。
“……很抱歉,我一下子说了这么多,”她将视线移至窗外,抬起一只手胡乱地拭去面颊上的泪水,克制着自己不去啜泣,尽力让声音显得正常一些,“完全忘了你现在需要休息,我……”
话未说完,放在床边的那只颤抖的手便不期然间被一股温热笼罩。Delilah疑惑地侧过头去看时,见床上那人不知何时已凝然地望着自己,温暖而宽大的掌心正紧扣在她微凉的手背上。
而淡泊月色下,那双本就深邃的眼眸被勾勒得更加深刻……
Delilah下意识地抬手遮了遮影响睡眠的充足光线,半梦半醒间,她仿佛察觉出有哪里不太对劲。待到猛地睁开双目,惊愕地从床上坐起身子环顾四周时,她才发现此刻时间已近正午,并且…自己正独自在Harry的房间里。
没错,昨晚他发了高烧,自己留在这里照顾他——正回想间,也许是因为起床过于急遽,Del感到一阵强烈的头痛席卷而来。她旋即抬手揉了揉太阳穴以期缓解,却忽然发觉自己已经完全记不清楚昨晚是如何入眠的。
她垂下头呆望着仍然覆在自己下半身的被子,绞尽脑汁地回忆了少顷,但最后的记忆却依旧只停留在袒露心迹之后的相顾无言,以及那双…似乎闪着晶莹泪光的眼眸。
她猜Harry应该如常般早早便出发到公司去了,随后Bernard也证实了这一点。可是,他昨晚毕竟没有吃任何退热药物,所以她猜他肯定是在带病工作。
而他接下来的状态也印证了她这第二个猜测——晚间回到家里工作时,他总会扶着额头、眉间微蹙,时而发出几声无法抑制的咳嗽。
记忆中,那晚Harry并没有当即对她的那番话表明态度。而接下来的几天里,他也并未再次提及,简直就像根本没有听过她的解释一样。
不得不承认的是,这是Delilah完全没有预料到的结果。
他们之间还是如从前一般没有任何交流,不过却已形成了某种无需言说的默契。比如,Del把晚间看书的地点挪到了Harry办公所在的大厅的另一侧。每当她认为时间已然不早时,便默然地从沙发上起身离开,以暗示他是时候回房间休息;而对方也总是能够会意,并及时采纳她的提醒——
每晚她回身关上自己卧室的房门时,走廊里便已回荡着他沉缓的脚步声。
这一晚,Harry咳嗽的频率明显比前些天高出许多,却仍倔强地戴着眼镜坐在电脑前不肯休息。Delilah看在眼里,于是比以往早一个小时起身离去。
但不同寻常的是,当她将那本厚重的书捧在胸前,即将踏出大厅门口时,身后却毫无预兆地响起一声像是已酝酿许久的呼唤。
“……等等。”
诧异地循声回首时,桌前那人已立起身子,以单手摘下眼镜放在旁边的桌面上,动作里流露着些许不自然。
然而,还未及不明就里的她开口发问,对方便即刻迈开步子朝她走来。
Harry意味深长的目光始终毫不避及地停留在她的脸上,似乎已为接下来要做的事下定了决心。但在终于近至她面前、对上她的眼神时,他的决心却好像于顷刻间动摇,原本坚定的目光又开始不自控地闪避起来。
Del一头雾水地站在原地,轻唤中夹杂着询问意味:“……Harry?”
可他却并没有对此加以回应,反而合上微微泛红的眼眸,自胸中发出一声沉叹,仿佛正在暗暗地重构着那已崩塌的脆弱决心。
“……如果,”Harry倏然间睁开双目,重新将如炬目光凝滞在她脸上,嗓音沙哑且鼻音浓重,“如果你知道他是谁,会告诉我吗?”
Delilah只觉得喉咙发紧,她当然明白他话里的“他”是何所指。而且她清楚地记得,这个问题他也曾经向Peter提起过。
她沉默了须臾,但终究只能如实相告:“我并不知道他是谁……”
“我是说如果,”Harry眉心一紧,迫不及待地向她强调着自己假设的前提。紧接着又向前一步以拉近同她的距离,低下头去再次追问,“你会告诉我吗?”
“Harry,”Del抬眼望着对方那已然布满血丝的双眸,感觉自己的心脏开始猛烈地收缩起来,“我想……”
“你会吗?”
Harry硬生生地打断了她,对答案的极度渴求令他此刻无法容忍任何不标准的冗余回答。同时,这渴求也使他的呼吸声变得愈发紧促沉重,声线止不住地颤抖着。
她缓缓朝他点点头,视线已开始朦胧不清:“我会……”
话音未落,Delilah便感到脊背处霍然被人向前拢去,胸前抱着的那本书也登时滑落在地。待到反应过来时,她才惊觉自己整个人都已被他牢牢地箍在怀里。
Harry用双臂紧紧地拥着她,力度大到简直像是要将对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他安然地闭上眼睛,恣意地感受着怀中人那熟悉的体温和气息,享受着由此而生的久违的餍足——是的,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一刻他究竟等待了多久、克制了多久。
当然,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已经无法再等待、再克制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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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些题外话:
狗勾:我不演了,我摊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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