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哥,情况真的这么糟糕了吗?我们要是去美国,我爹会不会一起跟我们一起走?”宫若梅双手支着下巴,巧眉顾盼。
秦浩冲宫若梅摇摇头:“短时间内倒也不至于,不过以现在国民政府内忧外患的情况来看,肯定是挡不住日本人的,我们要提前做好准备。”
“师叔那边我会尽量劝他跟我们一起离开,不过师叔的脾气你也知道,恐怕很难。”
宫若梅想了想,忽然眼珠一亮:“师哥,要不你找个机会把我爹打晕,或者我弄点蒙汗药什么的,等我爹睡着了,把他带到船上,到时候他想不去都不行了。”
“你这都跟谁学的,要是让师叔知道了,还不得被你气死。”秦浩都气乐了。
宫若梅捂着微微发红的额头,努了努嘴:“不是你告诉我,混迹江湖,不能墨守成规,管他黑猫白猫抓到耗子就是好猫嘛。”
秦浩竟无言以对,他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宫若梅从小在东北武林那样封闭的小环境里长大,小脑袋里的条条框框特别多,于是就经常鼓励她打破规则,秦浩忽然有一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
不过讲道理,宫若梅这个法子倒也不是没有可行性,毕竟如今宫宝森已经在日本人的通缉名单上,继续落在内地实在是太危险了。
“行了,你先顾好自己吧,要去美国念书,英语不过关可不行,明天开始我来给你补习。”
“哦。”
此后,秦浩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生活,依旧每天不是教王超二人练武,就是给宫若梅补习英语。
这样的平淡的日子过了有一个多月,直到有一天秦浩收到了宫宝森发来的电报。
“哼,这帮小鬼子还真是阴魂不散。”王超愤慨的道。
自从日本人占据了奉天,全国抗日热情高涨,哪怕是南方民众也都十分忿怒,只是国民政府高层正忙着权力斗争,谁都不想去跟日本人拼命,反倒是一些在日本留过学的“亲日派”,上蹿下跳,试图跟日本“和平共处”。
田奈良田的死不仅破坏了日本关东军迅速占领东三省的计划,还在日本军部脸上狠狠扇了一巴掌,日本人自然不会善罢甘休,向民国政府施压要求交出宫宝森跟秦浩。
国民政府那边不想跟日本人撕破脸,又怕担上骂名,只能推诿。
日本人那边见交涉无果,于是就提出了一个中日武术交流的方案。
说是武术交流,实际上就是想在擂台上找回面子,同时打压广大中国民众的士气。
按照日本提出的要求,这次中日武术交流赛,双方各派五名武士出战,上擂台前要签下生死状,生死各安天命。
“师哥,日本人不会有什么阴谋吧?”宫若梅担忧的道。
秦浩淡淡地道:“不管有没有阴谋,这一战我都得去助师叔一臂之力。”
“师哥,这回你要是再把我抛下,我就.”
“行,都去,都去。”
王超跟王凯哥俩一听秦浩居然要带他们去见证此次盛会,兴奋得原地蹦了起来。
由于这是首次中日之间的大型比武交流,虽然名义上还是民间组织的活动,但消息一经放出,立马吸引了全国民众的关注。
这可不像是上次在奉天那样的小型比武,各大报纸都派了记者跟踪报道。
民间抗日热情高涨,眼看着民国政府装鸵鸟,民众情绪无处发泄,也都指望着这次比武大会能够搓一搓日本人的锐气,提振国民士气。
秦浩一行并没有北上前往津门,而是一路走水路前往魔都。
原本国民政府想要将比武的地点安排在南京,但是日本人却认为,在魔都取得胜利,更能在全世界面前证明他们的实力,在日本方面的强烈要求下,擂台就设在了魔都。
“师父,这就是魔都了?比咱们佛山可热闹多了。”王超站在甲板上往岸边眺望。
黄埔码头,人头攒动,一群群苦力就像是蚂蚁搬家似的搬运着货物,各种货车、马车在码头路面来回穿梭,热闹程度,自然不是佛山可以比拟的。
宫若梅此刻也来到船头,神情激动挥舞着犹如细葱般的手臂:“爹,我在这儿呢。”
“来啦。”
宫宝森只是打量了宫若梅几眼,随后便走到秦浩面前。
“师叔。”秦浩对身后的王超王凯两兄弟道:“还不快见过师叔祖。”
两兄弟倒也实在,直接跪下给宫宝森磕了三个响头。
宫宝森很是高兴,将二人扶了起来,又不着痕迹的捏了捏二人的手臂,满意的点了点头:“不错,是两块好材料。”
“秦师弟。”马三虽然主动跟秦浩打了声招呼,但从他的眼神里,流露出一丝嫉妒。
他跟秦浩是同辈,年龄还要大上几岁,可秦浩已经开始收徒了,他却还没有出徒。
再加上这次中日擂台赛,秦浩连内部选拔都不用参加,直接就占用了一个名额,宫宝森却根本不让他掺和进来。
是,他承认自己功力不如秦浩,可,对阵其他人的时候,却从来没有过败绩,凭什么就不能出战?
这回宫宝森一行是坐着小汽车来的,在车上,秦浩询问了一下这次擂台上的具体情况。
“这次的擂台上采取的是双方各派五人进行比斗,不过并不是五局三胜的赛制,而是双方一对一,可以选择换人,也可以选择不换人,直到一方五人全部落败,就算败北。”
秦浩这下知道宫宝森为什么极力让他来参加了这次擂台赛了。
“我也是想买个保险,这次日本人来势汹汹,看得出来,他们对这次比武很有信心。”
秦浩点点头:“如果,一方一个人把对面五个人全挑了,是不是也算赢了?”
“是的,不过有一点,输的一方可以选择比试拳脚还是兵刃。”宫宝森提醒道。
“从赛制上来说,倒也还算公平。”秦浩笑了笑,并没有把日本人太放在心上,说道理,擂台比武拼的还是身体,在这方面他已经超出了这个世界能够达到的顶峰,只要不用枪炮,他有自信将对方五个人全挑了。
“可我这心里总觉得日本人要搞鬼,这些天你就委屈一下,跟我一起住在精武会馆,不要随意外出了。”宫宝森满脸担忧,以他多年跟日本人打交道的经验来看,对方要不是胜券在握,不可能提出这么公平的赛制来。
“好。”秦浩也从善如流,反正这个时期的魔都也没什么好逛的。
十里洋场,魔都的繁华景象远超王凯两兄弟的想象,仅仅只是扒在车窗上看,二人都觉得大开眼界,下了车还在讨论刚刚遇到的一些稀奇玩意。
精武会馆,一大群记者已经堵在门口,其中甚至还有不少洋人记者。
宫宝森见状特意让司机绕了一圈来到后门。
下车时,宫宝森拍了拍秦浩的肩膀:“刚刚的阵仗你都见到了吧,现在就连洋人都对我们这次比武感兴趣,如果这次输了,咱们可就成了千古罪人,是要被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的。”
“放心,有我在,输不了。”秦浩语气里透着无比的自信。
“哈哈,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马三提着行李跟在身后,听到宫宝森这句话眼底的嫉妒一闪而逝,师父总是相信这位师弟,却从来不相信他,仿佛,秦浩才是师父的关门弟子。
这让马三感到了威胁,这些年眼看着师父年纪大了,他隐隐有了接班的希望,要是师父中意的是秦浩,他可一点希望都没有。
安顿下来后,晚宴上,宫宝森又安排秦浩见到了这次擂台上的其余三位代表。
一个是蔡李佛拳的高手,这是南派武林中最注重实战的一门拳术,据说这派拳术的祖师爷叫做陈享,12岁随族叔陈远护学了佛家拳,后来又带艺投师,学到了李家拳、蔡家拳等多种南方拳术,融会贯通之后,创下了这门拳法。
这个流派距今虽然已经有了百年历史,不过流传范围不广,但是门下高手众多,在两广武林战绩卓著,这次这个不那么显赫的门派能够拿到这个宝贵的名额,显然两广武林内部也是达成了一致,派出了最能打的高手出来。
另一个也是南派武林的高手,练的是龙形拳,也是一个小拳种,从对方浑身肌肉的形态来看,应该是个将外功练到极致的高手,特别是一双手,手指格外修长。
至于最后一个名额,则是一位北方拳师,练的是十二路谭腿。
再加上秦浩跟宫宝森,正好五个人。
这份名单也是门外那些记者打破头想要得到的,毕竟这件事炒得这么热,哪家报纸能够拿到名单,第二天报纸肯定就卖疯了。
“宫师傅,让这小子压阵,他行不行啊?”练龙形拳的高手打量了秦浩一阵后,提出了质疑。
另一位蔡李佛拳的高手也是一副不看好秦浩的样子。
宫宝森云淡风轻的笑了笑:“二位有没有听过五大门派四十名高手被一人挑翻的事情?”
二人顿时面色一惊,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向秦浩。
“您说他就是”
见宫宝森点头,二人连忙向秦浩拱手,上次五大门派落败的事,在两广武术界已经成了禁忌,外人是不知道的,因为实在是太丢人,说出去大家都没有面子。
不过内部还是流传着关于秦浩的传说,二人虽然自付有一身武艺不弱于人,可要让他们以一对四十,那是绝对做不到的。
秦浩淡淡回了一个抱拳,晚宴结束后,便回到后院。
却发现王超跟王凯正在跟马三切磋。
说是切磋,马三似乎并没有留手的意思,而王凯跟王超二人虽然单个实力不如马三,但依靠人数优势,还是跟马三斗了个旗鼓相当。
王凯跟王超并没有觉得什么,但马三却不能接受这个局面。
他可是知道,秦浩收徒不过两年多时间,而且这两个徒弟之前也没有练过武,等于是零经验。
仅仅不到三年,这两个人合击就能跟自己打得有来有回,那他这些年岂不是白练了?
想到这里,马三的拳速更快、更重了。
宫宝森看到这一幕也惊讶得合不拢嘴巴,虽然王超哥俩单个拉出来,都很难接得住马三十招,可二人配合之下,居然能跟马三斗得不相上下。
“你特意传了他们合击之术?”宫宝森悄声问道。
秦浩摇摇头,他哪有这个闲工夫教这些,不到三年时间,他能做的,就是帮助二人打好基础,至于合击什么的,应该是二人常年在一起练武,又是一个村从小光屁股长大的表兄弟,比较有默契而已。
后院,马三终于利用二人经验不足抓住机会,一拳打在王超肋部,直接让他打飞出去。就在他的拳头要砸在王凯脸上时,就听宫宝森一声断喝。
“住手!”
马三眼里闪过一丝愤懑,但还是停下拳头。
王凯回过神来,狠狠瞪了马三一眼,立马去查看王超的情况。
“放心,留了三分力,肋骨没断,休养十天半个月就差不多了。”秦浩已经扶着王超起来了。
“师父.”
“这下知道我为什么让你们注重锻炼腹部肌肉了吧。”秦浩没有询问他们跟马三比武的动机,架起王超进入房间给他推宫活血。
院子里就剩下宫宝森跟马三两个人。
“跟我进来。”
宫宝森背着手进了房间,马三就像是个做错事的孩子跟了进去。
一进门马三就要解释,却被宫宝森抬手打断。
“同门教技,留力不留手,刚刚你留了几分力?”
马三低着头:“三分力。”
“对两个晚辈出手这么重,你跟他们有仇?”宫宝森喝问。
马三不吭声了,他自知理亏,可多少还是有些不服气。
“马三,知道我为什么给你取这个名字吗?”
“言必称三,手必称圈是武林中的一句老话,您是想告诉我凡事让人三分,要谦逊本分。”马三说这话的时候,攥紧了拳头,他已经三十岁了,而立之年,还在给人当徒弟,他不想再谦逊了。
“你既然知道,那就是明知故犯,刚刚当着晚辈的面,我给你留了面子,这两天,你就在自己房间里好好反省反省吧。”
“是师父。”(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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