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开心的自然要数程少商了,一方面是秦浩信守诺言,没有让她失望,一方面嫁入秦家之后,她就能逃离程家了。
虽说嫁入秦家之后,还要侍奉公婆,可公婆到底不是亲生父母,对她不好那也是正常的,程少商不求萧元漪能够对她百般呵护,求的只是一个公平而已,可每一次换来的都是失望。
晚间,程少商鬼鬼祟祟溜进三叔的院子,程止正在跟妻子桑舜华腻味,听到敲门声有些不耐烦。
“谁啊?”
程少商低声道:“三叔,是我,嫋嫋。”
“这么晚了,有甚么话明日再说吧。”程止压根就没打算起身开门。
桑舜华斜了他一眼,走上前将门打开。
程少商一看程止锐利的眼神,缩了缩脖子,讪笑:“要不,我还是改天再来吧。”
桑舜华直接将程少商拉进房间,还在她脸上捏了捏,宠溺道:“行了,别怪做了,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程少商有些犹豫,桑舜华还以为她是要跟自己说些闺房秘事,于是就使眼色让程止离开。
程止不情愿的起身,却被程少商慌忙拦住:“三叔你不能走,我说的这事你要在场,要不然我说不清不楚了。”
程止跟桑舜华都愣了一下,疑惑的看着程少商。
程少商只好硬着头皮将袁慎让她带的话说了一遍,眼见程止看她的眼神越来越不善,桑舜华的脸色也有些变化。
程少商八卦之火熊熊燃烧,凑到桑舜华跟前:“三叔母,袁慎所说的那位故人跟你是什么关系啊?”
程止瞪着程少商的眼神更加锐利了,程少商这才有所收敛,不过丝毫没有回避的觉悟,依旧是满脸八卦的望着桑舜华。
桑舜华依旧是一副和善的笑容,在程少商额头上轻轻拍了一下:“那位故人就是袁慎的老师皇甫仪,我们之间有过婚约。”
程少商兴致更高了,还要继续追问,却被程止领着后衣领提溜到门外。
“三叔母,袁慎那边还等着邀您只言片语呢。”程少商趁着门还没关,喊道。
桑舜华轻笑着摇摇头:“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程少商在门外托着下巴,自言自语:“袁慎的老师不会想要拆散三叔跟三叔母吧?不行,不能让他得逞!”
转过天是裕昌郡主生辰,作为汝阳王唯一的孙女,裕昌郡主从小含着金汤匙长大,却偏偏喜欢冷若冰霜的凌不疑。
这次生辰宴她还特地向文帝请求,文帝也有意撮合凌不疑早日成家,为霍家开枝散叶。
作为郡主生辰自然不能太寒酸,几乎整个都城的世家小女娘都受到了邀请,程少商跟程姎也在受邀之列。
刚刚进入汝阳王府,程少商就察觉到各色目光落在她身上,不免有些纳闷,之前她参加各种宴会还是个小透明,几乎没人把她当回事,怎么这次就好像成焦点了?
身旁的程姎低声提醒:“如今都城谁人不知你与秦二公子定亲,惹得多少小女娘羡慕呢。”
程少商撇撇嘴,羡慕?她可丝毫感觉不到羡慕的目光,更多的是嫉妒、恨才对。
好在,才进府中一会儿,万萋萋就来了,有她陪伴,程少商总算是不那么孤单了。
此时宴客女眷陆续入席,仆妇们端上点心,还未待众人品尝,楼缡和王姈交换眼神后,便以金丝小枣为由,嘲讽程少商姐妹未见过世面,不懂得礼数。
周遭女眷看出裕昌郡主故意刁难,时而掩面私语,明显是在嘲笑程少商跟程姎。
程姎性格柔弱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分辨,程少商知道她们只嫉妒自己即将嫁给秦浩,不仅得了如意郎君,还嫁入高门,心里不平衡,这么一想,程少商反倒是不生气了。
倒是万萋萋,为人最是豪爽,看不得自己的好姐妹吃亏,当即双手叉腰跟在场的名门贵女掐了起来。
“你们这些所谓的世家女,奢靡无度,若是没有前方将士保家卫国,一个个连饭都吃不上,有何资格嘲笑武将家眷。”
怎料王姈回怼万萋萋:“你衣着华贵,穿金戴银的,比我们还要贵重呢,有何资格说这等冠冕堂皇之言。”
程少商可以不为自己辩驳,但却不能让万萋萋吃亏,当即反驳道。
“如今能此太平时节,全都仰仗皇上圣明,以及前方将士流血用命。何况萋萋阿姊随父征战沙场十几年,每日与家母负责亡兵安恤事宜,并不比亲自耕种来得容易,倒是你们可有从事过成产?可有做过一件有利于朝廷、百姓之事?”
“整日只会在这攀比、虚荣,丝毫不知感恩,也配在这里大放厥词!”
一番话说得满屋子的世家小女娘面色潮红,裕昌郡主恼羞成怒:“今日是我生辰,来这里都是为我祝贺的名门贵女,岂容你放肆,来人,给我轰出去!”
就在此时,却听一声怒喝:“谁敢!”
秦浩的身影从门口光影中走来,龙行虎步的走到程少商面前。
“秦公子。”
“秦,秦公子。”
即便是秦浩已经跟程少商定亲,依旧有不少世家小女娘不死心。
秦浩没有理会她们,而是冲着裕昌郡主道:“听闻郡主要责罚秦家新妇,却不知少商是哪句话说错了?”
裕昌郡主被噎得说不出话来,面对程少商,她身为汝阳王唯一嫡亲孙女,自然有资格强压,毕竟程家的地位跟汝阳王府相差太远,她只需要一句冒犯,就足够责罚程少商了。
可秦浩却说,程少商是秦家新妇,问题的性质就完全不一样了,秦家这样的世家大族,不是她能轻易得罪的,她的爷爷汝阳王虽然贵为王爷,却生性淡薄,对权利不屑一顾,醉心于寻仙访道,在朝中没什么权利,主要就是靠着文帝这层关系,才勉强站稳脚跟。
见秦浩为自己出头,让裕昌郡主吃瘪,程少商暗自欣喜,这就是她要的安全感,她相信哪怕是全世界都在与她为敌,秦浩都会站在她面前,替她抵挡风雨。
见孙女吃亏,汝阳王妃出来打圆场:“咳咳,秦公子言重了,不过是小女娘们寻常打闹,当不得真。”
秦浩冷眼瞥了汝阳王妃一眼,随后对程少商道:“此处闷得很,我们去外面透透气。”
“嗯。”程少商自然是求之不得,冲程姎跟万萋萋打了个招呼就跟着秦浩离开。
程少商跟着秦浩来到后院一处亭子坐下,秦浩见程少商一直盯着他看,不由好笑。
“看什么这么入神?”
程少商笑盈盈的道:“阿浩今日真好看。”
“哦?也就是我往日不好看?”秦浩恶作剧的反问。
程少商连忙抓住秦浩的手一阵摇晃撒娇:“哪有,只是今日特别好看。”
秦浩也不逗她了,抓住她肉乎乎的小手捏了捏:“往后你便是秦家新妇了,在外受了委屈莫要委屈自己,出了事有我呢。”
“嗯。”程少商轻轻靠在秦浩身上,还慵懒的蹭了蹭,这一刻她无比安心。
“咳咳。”
就在此时,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打搅了这片宁静,袁慎出现在二人的视线里。
对于秦浩跟程少商杀人一般的目光,袁慎也只能尴尬的道:“我托弟妹的事情”
这声弟妹让程少商的神色有所缓和,不过还是不爽的扭过头。
袁慎只好向秦浩求助,秦浩笑着拍了拍程少商的手,程少商这才说起桑舜华的态度。
并且还不忘警告袁慎:“让你先生别做梦了,我三叔跟三叔母不知有多恩爱呢!”
袁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也很自觉的开溜。
正当程少商想要跟秦浩腻味诉说这些天被萧元漪关在家里的郁闷时,却见一男一女拉拉扯扯的来到后院。
程少商一下就认出那女子是之前跟她起过冲突的何昭君,而另一个男子却不是跟她有婚约的楼垚,而是一个陌生男子。
见程少商疑惑,秦浩在她耳边低声道:“那是雍王世子。”
程少商一惊,窃窃道:“那,他们岂不是”
此时,楼垚也赶了过来,肖世子不屑的瞥了楼垚一眼便离开了,楼垚气愤的质问何昭君,何昭君跟楼垚吵了起来,不欢而散。
等他们走了,程少商这才反应过来,不知何时她已经缩进秦浩怀里,一股很好闻的熏香夹杂着一种很特殊的气味,让程少商心跳加速。
秦浩搂着程少商柔软的娇躯,嗅着她身上的体香,一时也有些沉醉。
不知不觉,二人的呼吸越靠越近
不知过了多久,程少商忽然惊醒,从秦浩怀里钻了出来,捂住嘴然后担忧的道:“我,是不是怀上孩子了?”
秦浩见她一副呆萌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来,程少商又羞又恼,秦浩见状也不好再逗她。
“放心吧,没成亲之前,你是不会怀孩子的。”
程少商松了口气,拍着胸口:“那就好。”
又腻味了一会儿,程少商忽然察觉:“糟了,出来太久了,一会儿被母亲知道又要责罚了,我得赶紧回去。”
秦浩也没有阻拦:“嗯,你先过去,我一会儿再去找你。”
程少商一路从后院往前厅赶,结果来到后院的湖边,却发现程姎掉进了水里,虽说湖边的水不深,衣服却全都被打湿了。
“姎姎阿姊。”程少商赶紧过去把人拉上来。
询问程姎是怎么掉进湖里的,她支支吾吾,程少商觉得肯定有问题,结果还没等她继续追问,楼缡跟王姈就跳了出来,还对着程姎一通嘲讽。
程少商气不过直接就跟她们打了起来,楼缡跟王姈没想到程少商居然敢动手,三人很快打成一团,程姎拉架也被推倒在地。
程少商虽然以一敌二,却丝毫不落下风,而且程少商还贼狡猾,不去动她们的脸,反倒是往腹部、腰部这种肉厚,看不出来的地方招呼,很快楼缡跟王姈就着不住了,哇哇直哭。
闹出这么大动静,很快就被人发现,三人被带到偏厅问话,汝阳王妃由于之前被秦浩落了面子,自然是站在楼缡、王姈这边的,不过当着萧元漪的面,还是装作一副公正的模样,对三人进行问话。
楼缡跟王姈一番狡辩,把责任都推到程少商身上,程少商怒斥她们将程姎推进河里,却苦于没有证据,也没有其他的旁证。
萧元漪看向程少商的脸色十分难看,咬牙道:“你可知错?”
程少商原本还在装柔弱,见萧元漪宁愿相信外人,也不相信自己,梗着脖子道:“不知!”
王姈趁机挑唆:“老王妃,您看,在您面前她都如此跋扈,若不是她先动手,我跟楼缡怎敢惹她!”
汝阳王妃的脸色也变得不善。
楼缡见状也添油加醋道:“是啊,老王妃,今日本是裕昌郡主大寿,我们怎敢造次,是程少商冲上来就动手,她这分明是不将您放在眼里啊,也不知是仗着谁的势!”
汝阳王妃冷哼道:“今日不管她仗了谁的势,在我汝阳王府撒野,也要狠狠责罚才行!”
萧元漪一听,脸色也变了,怒声对程少商道:“还不快向楼缡与王姈道歉!”
程少商干脆闭上眼,别过头去不理萧元漪。
萧元漪正要发飙,却见房门被一把推开,秦浩快步走了进来,朗声道:“嫋嫋无错,又何须道歉!”
萧元漪被噎得满脸通红,程少商惊喜的看向秦浩,满心满眼都是欢喜,他总是能在自己需要的时候出现。
汝阳王妃面子上有些挂不住,清了清嗓子:“事关三府女眷,秦公子乃是男子,还是不要参与的好。”
秦浩直接反驳:“嫋嫋乃是我未过门的妻子,她的事便是我的事,若是秉公执法倒也罢了,若是有人以势压人,我第一个不答应!”
萧元漪瞪着秦浩道:“此事本就是嫋嫋先动的手,何来以势压人?”
秦浩反问:“岳母大人宁愿相信她人一面之词也不相信自家女儿,又是何道理?”
“你与嫋嫋还未完婚,我还当不起秦公子这声岳母,何况你这番言语是对岳母所言吗?”萧元漪哼声道。
秦浩不紧不慢的冲着萧元漪一拱手:“既然程夫人觉得叫岳母不合时宜,那我这番话自然就不是对岳母说的,还请程夫人多担待。”
程少商噗呲笑出声来,偷偷冲秦浩竖起大拇指。
萧元漪接连在后辈面前被下面子,顿时有些恼怒:“你”
然而,秦浩却没有再跟她争辩,而是对汝阳王妃道:“老王妃不是说空口无凭嘛,这证据我给你带来了!”
说着,秦浩身边的小厮丢下一段绊马索。
楼缡跟王姈的脸色一下就变了,汝阳王妃却疑惑的问:“这算是什么证据?”
秦浩冷笑着看向楼缡跟王姈:“她们便是用绊马索将程姎绊入湖中,然后二人躲在一旁看热闹,这湖水若是再深一些,恐怕程姎就要淹死在湖里了。”
“至于证据,就在她们手里,程姎虽是一介女流,被绊马索绊倒时,必然也会产生一定冲力,她们手中必然会被绊马索勒伤,只要验一验伤口就一清二楚了。”
楼缡跟王姈拼命的缩着手,然而这种行为无疑是不打自招了。
凌不疑的继母淳于氏见状打圆场道:“都是小女娘之间玩闹,就不必如此较真了,不如就让楼缡跟王姈想程姎姐妹道个歉,可好?”
汝阳王妃闻言赞同道:“说得不错,只是小女娘们玩闹罢了,没必要上纲上线”
然而,秦浩却直接冷声打断:“刚刚老王妃要惩治嫋嫋时,却不是如此说的,这是觉得我秦程两家的分量,不如楼王两家,所以厚此薄彼?”
汝阳王妃被呛得连连咳嗽,涉及到世家大族名声,可不是小事,一旦闹大是要付出惨痛代价的,秦家她可得罪不起。
“如若汝阳王妃断不了这案子,我便只要将案子交给廷尉府来审理了,到时候事情闹大了,有损楼家与王家的声誉,可就不关我的事了。”秦浩也懒得继续跟她们废话,直接放出杀手锏。
汝阳王妃一听廷尉府,再也不敢拖延,一挥手:“将楼缡与王姈重打二十大板,送回()楼家与王家命他们严加管教!”
楼缡跟王姈的惨叫声传来,程少商顿时感觉念头通达,简直不要太爽。
出门的时候,程少商偷偷问秦浩:“你是怎么知道我有难的?”
秦浩解释道:“多亏了你闹出这么大动静,不然我还真发现不了。”
“那绊马索你是如何找到的?”程少商继续追问。
秦浩笑了笑:“恶作剧的人一般会留下来欣赏自己的杰作,后来你又跟她们打了起来,她们自然就没有时间去销毁证据,我让人在湖边搜了一下,就找到了。”
“那你如何笃定她们手里会留下痕迹?”
“那是诈她们的,一般做贼心虚的人,都会下意识认为会留下痕迹。”
程少商笑靥如的夸赞:“阿浩真聪明。”
秦浩乐了,这丫头连夸人都这么直率。
萧元漪看着闺女跟秦浩在那里旁若无人的亲密样子,清了清嗓子。
“回府!”
程少商只能依依不舍的跟秦浩挥手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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