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体没回答江远,但这并不妨碍江远的判断。
十七叔是父亲的远房堂弟,平时见面的机会并不多,但逢年过节,总能遇上,加上他出众的体型,江远自问没有认错。
一时间,江远的情绪有些波动。
紧接着,江远又不由的想起父亲劝说自己回老家考公时说的话:“老家到处都有亲戚熟人,做什么事都方便,回老家比在大城市舒服多了。”
果然,父亲没有说错,哪怕自己做的是法医,也能遇到亲戚熟人的尸体。
……
相隔不久,老法医吴军抵达了现场。
他穿了件白大褂,肚子微隆,像是名坐办公室的老干部似的,眯着眼看了看四周,再仰头瞅了眼江远,笑笑道:“小江先到了,去把勘查箱拿过来吧?”
“带来了。”江远积极的不行,早就从勘察车里,将一只大黑箱子提溜了过来,厚厚重重的很有质感的样子。
打开来,就见上盖规规整整的挂着钳子、镊子、骨锯、骨凿、骨锤,骨剪等物,下盖却是胡乱的分成三个区域,乱糟糟的有棉花有纱布,有注射器有卷尺,有不锈钢餐盒,有毛巾……
“多取几个口罩,给大家都发上。人手一只。”吴军自己拿了一个戴好,看着江远给现场的民警都发了口罩,才考校式的问:“知道为啥第一件事,是给大家发口罩?”
江远道:“起防护作用,也避免污染现场。”
“这是书本上的理由。”吴军给已经戴了两层手套的右手,又戴上第三只手套,且道:“让你给每个人发口罩的另一个原因,是为了遮盖表情。”
江远一愣。
吴军继续道:“做警察的,做法医的,都是见多了尸体的。有的人,尤其是你们年轻人,说话说着说着,表情就控制不住了,万一有人笑出来,再遇到媒体或者群众拍照,这就很麻烦了。所以,我的勘探箱子里,带最多的永远是口罩。来现场的有一个算一个,都戴上了再说话。”
江远恍然。
吴军这时候才俯身做起了现场勘察。
江远也学着多套了两层手套,再道:“师父,这个人……尸体,我认识。”
“哦?怎么说。”正在观察尸体位置的吴军看向了江远。
“看着像我十七叔。”江远呼了一口气。
吴军沉默两秒,问:“有把握吗?”
“双下巴,大肚子,大鼻子,旁边有大痣……应该是十七叔了。”江远略保守的形容了一下。
“节哀顺变。说说你十七叔的情况吧。”吴军再次低头,道:“温度计。”
江远的目光移开,从勘察箱里取了温度计给吴军,再开口道:“我十七叔今年应该是50岁,是我二爷爷的小儿子。属猪。他家很早搬到县一中家属院了,在跟前开了一家小餐馆,有车。爱抽烟,有一些债务纠纷……”
吴军一边听一边做检查,并让江远做记录,接着又要了穿刺针和注射器,抽了血尿备用。
不一会儿,刑警大队长也赶了过来,紧接着,就是县局主管刑侦的副局长和局长,亦是匆匆而来。
“法医这边有什么结论?”局长亲自询问,身后跟着副局长,刑警大队的大队长黄强民,以及包括刘队长在内的几名刑警大队的中队长。
命案是刑事案件中最受重视的,尤其是新发生的命案,配置以行政级别来计算,得是普通案件的上百倍。
最近些年,命案的发生率明显呈下降趋势,但对警方来说,重视程度则是直线上升。
吴军不慌不忙的站起身,挺了挺肚子,道:“致死原因,初步估计,是锐器插入后颈造成的颅脑损伤,目前没有发现其他的伤口。具体情况要回去剖开了看一下。”
局长“恩”了一声,自己也观察着现场。
吴军继续道:“尸体有搬运的痕迹,地面上的血迹也很少,所以,死者应该是被抛尸在了这边……”
“很有可能是激情杀人后抛尸了。”大队长黄强民等吴军说的差不多了,给出了一句判断。
局长缓缓点头,看看两边正在拍照和提取血迹和痕迹的民警,问:“关于被害人,现在有什么情报?”
“死者今年50岁,属猪。”吴军语气依旧的报告。
局长等人的目光不由再次集中在了法医身上。
吴军平静的看看众人,道:“死者家住县一中家属院,开了一家小餐馆,有车,爱抽烟,有一些债务纠纷。”
正在弯腰看伤口的刘队长,不由自主的直起身来,讶然的看向吴军:“老吴,可以啊,这都能推理出来,老福尔摩斯啊。不过,开饭店和爱抽烟,是因为手指上有油烟和烟渍?债务纠纷怎么看出来的?”
吴军笑而不语,很享受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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