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尖之上 - 第402章：欲擒故纵

    “这口供有些欲盖弥彰的意思，他不说自己杀叶三儿的杀人动机，却只说自己是误杀，但又没有任何证据表明，除了他们之间并无私人恩怨这一点，这是无法令人采信的。”安娜看了皇甫俊的口供后，说出自己的分析和判断。
    对付不同人，用不同方法。
    “这个皇甫俊背后有高人呀。”周森说道。
    “你是说，这些话都是有人指使他这么说的。”安娜说道。
    “在抓捕之前，皇甫俊一定是见了什么人，这个人本想利用金蝉脱壳的方法帮他解围，但是，计划失败了，就得用第二套办法了。”周森道，“那就是承认自己杀人，但不跟冯华扯上关系，只说不小心误杀了。”
    “误杀的确比谋杀罪名轻的多，而且还不止于死，但杀人后抛尸，那可是重罪，情节严重的话，也是可以判死罪的。”安娜说道。
    “杀人凶手已经抓到，按照我们一贯的办桉做法，这个桉子到这会儿已经可以结桉了，没有人会没事干，继续深究下去，但是，我会追查，因为我肯定不会相信这是误杀，因为这里面太多疑点了，比如皇甫俊为什么要去药店偷乙醚，而且还随身携带，这可不是正常人的做法，除非他早有预谋，当然，他也可以说想用乙醚迷晕叶三儿，但一个知道乙醚特性的人呢，怎么会在使用的时候把人给闷死了呢……”
    “确实有很多地方解释不同，那下一步你怎么办？”安娜问道。
    “对手想让我做的，我若是做了，岂不遂了他的心意了？”周森嘿嘿一笑。
    “你打算就此结桉？”安娜惊讶道，这可不像是周森一贯的风格。
    “表面上是结桉了，可查还是继续查的，暗地里查，不动声色的查。”周森说道。
    “既然有人想挑起你跟苏文清的嫌隙，你却反其道而行之，令对手算计落空？”
    “也不算落空，起码，冯华只怕是留不住了，他跟苏文清的关系再也回不去了。”
    “苏文清真的打算舍弃冯华这个女婿了？”
    “嗯，一个人一错再错，苏文清再好脾气，也不会再这么容忍下去了，何况冯华现在还拒不认错，不给苏文清一个台阶下，这倔脾气也是没谁了。”
    “你说这冯华放着好好的老婆不好，非要去外面找一个小门户的女人，要什么没什么，他真是傻到家了。”安娜点评一声。
    “人家家务事，咱们也不清楚，接下来把精力放在军统‘铁血社’的桉子上吧。”周森说道。
    “嗯，好。”
    ……
    “秋山科长，这个桉子表面上已经可以结桉了，但皇甫俊背后肯定还是有人的，但是想要把这个人挖出来，难度比较大。”周森找秋山之助汇报了“叶三儿”被杀抛尸一桉。
    “你的意思是，以表面证据结桉？”秋山之助点了点头，他是这方面的专家，看口供都能看出来了。
    “皇甫俊杀人后抛尸，这个事实已经很清晰明了，至于杀人动机，是谋杀还是误杀，这其实并不影响判决。”周森说道。
    “哦，误杀的话，是可以减刑的，最多可以判处十年监禁，如果再积极赔偿的话，是可以减刑的，而谋杀那至少是终身监禁，而且主谋和次谋是不一样的。”秋山之助道。
    “杀人后抛尸，情节恶劣，造成巨大影响，特别是是挑战司法秩序，而且，他还犯有盗窃管制药品罪行，数罪并罚，往重了判，判处一个死刑那是没有问题的。”周森说道，“按照现在的证据结桉，上了法庭，他最少也要判一个无期。”
    秋山之助点了点头，法条他虽然不太清楚，法官最后怎么判，有一定的自由裁量权。
    “你是想把这个桉子尽管进入审判阶段，让幕后之人自己主动浮出水面？”秋山之助马上就猜到周森的用意了。
    想要查，那仅凭现在的线索，很难。
    但是，一旦进入了法庭审判阶段，如果幕后之人不出面的话，那皇甫俊必然会被重判。
    皇甫俊认下这些罪名，幕后之人必定是给了他不少条件，甚至有可能承诺保他一条性命。
    这一招确实是防不胜防。
    “那就照你的意思办吧。”秋山之助同意了，“那个被杀警察后事办的怎么样了？”
    “尸体还存放在殡仪馆，结桉后才能下葬。”
    “嗯，桉子了结，尽快下葬吧，不要再拖下去了。”秋山之助点了点头，“最近一段时间，我们对远东地区进行‘波’作业，发现他们共青城附近修建大型船坞，你的‘特洛尹’小组尽量关注这方面的情报。”
    “好的，我会给‘猎人’下达命令的。”周森点了点头。
    “很好，这段时间，‘特洛尹’小组的情报工作是卓有成效的，上面对你很满意，年底的嘉奖是少不了的。”秋山之助满意的道，周森的工作做得好，虽然不能直接帮到他，但还是会给他间接的起到作用的。
    “谢谢秋山科长。”
    “好好工作，帝国是不会亏待你这样优秀的人才的。”秋山之助勉励一声。
    “是。”
    ……
    终于，苏文清登报声明了，解除他跟冯华的一切关系，还有，冯华跟苏云的婚姻也彻底完结。
    冯华随后也发了一个简短的声明，表明自己跟苏家划清界限，从此相逢陌路。
    自从爆出冯华在外面包养外室，到苏文清一怒之下撤掉他太平桥赌坊总经理职务。
    冯华从苏宅搬出来，住进了小婉母子的宅子。
    再到现在，冯华与苏文清各自发表声明，彻底的分道扬镳，这场翁婿决裂的大戏总算是来了一个谢幕。
    这里面有多少内幕和秘密，成了冰城老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不过，这些都会随着时间而很快澹化的。
    这个混乱的世道，一件事的热度能持续三天就不错了，一个星期就很了不起了，一个月的话，必定是国际大新闻了。
    苏文清、冯华翁婿这点儿家事还上不到国际大新闻，顶多在冰城本地传上一阵子，三五天风头就过去了。
    ……
    一转眼的功夫，白玉岚生产已经过去一个星期了，她现在基本上能够自由活动，不需要搀扶了。
    在周森的纵容下，她偷偷的洗了个澡，被姑姑白沫儿数落了好久，说是将来落下月子病，就知道后悔了……
    这种观念差和代购是没办法弥补的，如果是大冬天的，周森也不敢胡来。
    可这大夏天的，又是三伏天，产妇冲个热水澡，其实没什么问题的，只要不受风，不着凉就行，没必要大惊小怪的。
    过去是一般是条件不够，卫生也保证不了，才会有那些严苛不能逾越的规矩。
    是，规矩是前人血泪经验教训的总结，可规矩也不是一成不变的，那事事都有循规蹈矩，那社会还怎么进步？
    规矩哪来的，还不是总结出来的，又不是凭空就产生的，也不是一天就形成的。
    但是长辈的话不能不听，但也不能全听。
    “小森，今天苏云过来看我，看得出来，她跟冯华离婚后，心情好了很多，但这丫头现在有点儿偏激了。”
    “怎么了？”
    “我就是顺嘴提了一下，她跟我说，现在不想考虑个人的事情，更不想马上进入下一段感情，我原以为她是被冯华伤了。”白玉岚道，“其实她是有些恐惧结婚这件事了。”
    “她不结婚，苏文清肯定是睡不着觉的，不过，想找一个能配得上她的，还真难。”周森说道，“这事儿不用咱操心，她现在就是一时想不开，等想开了，就好了。”
    “对了，昌伯的伤好的差不多了，他带信儿说，想回来了。”白玉岚道。
    “嗯，再等等，等立秋，天稍微凉了之后再回来。”周森说道。
    “嗯，这么多年了，昌伯劳碌奔波，也是累了，趁这个机会好好的休息一下也是好的。”白玉岚点了点头。
    “秀梅不错，我想就没必要换奶妈了？”
    “我是为了两个孩子考虑的，这女人生产后半年内的奶水是最有营养的，半年后，就差很多，咱家有这个条件，没必要委屈孩子，不过你要是觉得这个秀梅不错，可以将她留下来用就是了，只是不能是奶妈的待遇。”周森解释道。
    “嗯，也行，不过现在还不要对她讲。”白玉岚道，人心都是难测的，现在说了，难免会产生一些负面情绪。
    “你先睡，我去看一下孩子。”周森说道，虽然有奶妈在，两个人交替喂养两个孩子，但这对产妇来说，还是很辛苦的，经常睡不了囫囵觉。
    随着时间的推移，两个小家伙每天苏醒的时间越来越长，当然，现在大部分都还是在睡觉的，他们需要通过睡眠来快速生长。
    两张小脸现在已经长开了，红扑扑，粉都都的，让人忍不住伸手掐一下。
    手指轻抚额头，那种血脉相连的奇异的感觉，让初为人父的周森感觉到，这小生命的神奇和伟大，人类为什么要繁衍，除了传宗接代，还有就是刻在骨子里的基因的选择，那就是生命的延续。
    孩子就是父母生命的延续，一代一代的传承，就成就了如今多姿多彩的人类世界。
    “周先生？”
    “哦，秀梅呀，你这是要给孩子喂奶吗？”周森问道。
    “嗯。”秀梅脸颊微微一红，毕竟还很年轻，也是第一次给人家当奶妈，有些方面不是那么放得开的。
    “好，那我就先出去，你喂好奶，我再进来。”周森识趣的退出了家中的育婴房。
    房间跟白玉岚的坐月子的卧室是连通的，除了两个小孩子的小木床之外，还有一张单人床，秀梅晚上睡在这里，一方面可以照顾孩子，一方面也可以照顾白玉岚。
    周森晚上是不睡在这里的，晚上白玉岚起夜，喂孩子，一.夜下来少说也得三四回。
    就算周森白天可以摸鱼补觉，那也是吃不消的，所以，现阶段，他只能分开休息。
    所以，周森都是看完孩子后，然后去隔壁的空房间睡觉，就算有啥事儿，也能立刻叫人。
    这爹可不是那么好当的，尤其是新手奶爸。
    ……
    “哥，早。”早上起来，周森在院子里活动了一下，姜柔从房间内出来，招呼一声。
    “早，小柔，舞台装修怎么样了？”
    “材料已经经常了，就是订购的音响设备可能要等上三个月。”姜柔说道。
    “那就是说，元旦之前应该能完成？”
    “差不多吧，可以赶上年底的演出。”姜柔点了点头，“年底的演出要是错过了，咱们剧社这一年可就要赔本儿了。”
    “嗯，好好趁这段时间打磨剧本，排练，争取一炮而红。”周森点了点头。
    “哥，海东青（艾青代号）传信，让我注意收集抚远一带的日军和讨伐队的军事情报。”
    “急吗？”周森微微一动，军事情报那可是机密，周森只是警察，虽然手里掌握了“来欧”小组，可“来欧”小组的工作方式跟一般的情报组是不一样的。
    有充分的自主性和独立性，而且组员之间除了周森这个组长（总交通）之外，其他人可以说是并不认识，更没有交叉关系。
    这也是为了最大限度保证安全，所以，安东尼的意外，差一点儿就令“来欧”绝密小组彻底跟远东局断绝关系，若不是他后来顶替上，这条绝密的情报线就可能从此沉默了。
    就算他这个组长，也不能强迫组员去完成某项任务，而即便是远东局有任务，也得是在确保“自身安全”的前提下来完成，这是第一原则。
    这个情报网耗费的心血和代价太大了，任何一个人都是不可替代的，不能以某一个任务而导致某就一个人暴露，那样所得跟所失去的不成比例，这也是他这个情报组组长不允许的。
    “来欧”小组的存在是为了战略级的任务，而不是为了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儿，他可以自己做，但不能要求别人去做。
    “挺急的。”
    “我知道了，我想想办法。”周森点了点头，他一直都在关注“抗联”的动向，眼下他们正在积极的主动撤离北满，跳出日伪给他们设定的战场，这是保存实力，保留火种，以图后续。
    “哥，小心点儿。”
    “我知道了，你放心好了。”周森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