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2章 再出意外
又游了几十米,男人顿感刺骨的江水立刻包裹住了他的身体,牙齿忍不住打颤。
虽然现在尚未到深秋,但江水的水温却不能以常理揣测。
江水汹涌,不时有浪拍打在他的脸上,他不得不时常抹去脸上的水珠,以保持视线的清晰。
心跳逐渐加快,不仅是因为体力消耗巨大,更因为对未知的恐惧和逃脱追捕的紧迫感。
常年沉溺于酒色之中,身体早已不复当年之勇。此刻,他感到腿部肌肉开始抽筋,每一次蹬水都带来钻心的疼痛。
然而,他知道,此刻绝不能停,一旦停下,就可能永远沉在这冰冷的江底。
就在他以为即将游到岸边之际突然,远处隐约传来了沉闷的马达声。
这声音在寂静的江面上回荡,在男人听来,犹如雷霆般震耳欲聋。
立刻循声望去,只见一艘快艇正迅速驶来,艇身划破水面,激起层层白浪。
他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紧张的情绪让他一个不慎,呛了一大口水。
冰冷刺骨的江水猛然灌入他的口鼻,顺着气管直冲进肺里,引发了一阵剧烈的咳嗽。
他挣扎着浮出水面,拼命地挥动手臂,试图将侵入体内的江水咳出。
这一刻,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慌和无助,但求生的本能驱使着他不断挣扎,努力保持清醒。
快艇越来越近,周泽的心跳也愈发急促。他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姿势,一个猛子潜入水中躲避追捕。
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每一秒都显得漫长无比。
尽管水下视线模糊中,但还是能看到水面上晃动的影子,仿佛是快艇上人员的身影。
快艇的马达声和人说话的嘈杂声,透过水面传入他耳中,变得沉闷而模糊。
终于,男人已经在水中憋不住气了。
他的脸色涨红如虾,口中吐出细密泡泡。
大脑愈发地麻木,像是被人套上了一个头箍,越来越紧。
再潜下去的话,大脑会更加缺氧,意识也会越来模糊。
他努力挣扎,双手乱挥往上浮,但四周只有冰冷的水流,无情地吞噬着他的力气和意志。
终于,他的头露出了水面,他贪婪地大口呼吸着,仿佛要将整个江面的空气都吸入肺中。
清新的空气涌入他的肺部,带来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和舒缓。
他感到自己仿佛从死神的魔掌中挣脱出来,重新获得了生命。
然而,现实是残酷的,快艇已经就在头顶上,几个男人正在看着他,就像是在看一只落汤鸡一样。
求生的欲望驱使着男人拼尽全力游离快艇,然而身体的疲惫和缺氧让他动作愈发地迟缓,每一次划水都变得异常艰难。
快艇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像是在玩一场猫捉耗子的游戏。
终于,男人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身子无力地翻了过来,肚皮朝上,静静地漂浮在江面上。
就像是一条翻了肚皮的死鱼,任由江水轻轻摇曳着他的身体。
快艇上有人喊了一声,艇上的人员动作迅速地撒下一张大网。
那张网像一片巨大的阴影,从天而降,将男人完全罩住。
或许是出于本能,他惊慌失措地挣扎着,试图挣脱这张束缚他的网,但他的动作在船上那些人戏谑的目光注视下,显得无比笨拙。
大网紧紧包裹着他,使他动弹不得,只能任由快艇上的人将他如同猎物一般从江中捞起。
此刻的他,再已无力挣扎,只能听天由命。
……
初秋的南京城中,微风带着淡淡的茶香,吹过古城的街巷。
许世荣,这位在商界风生水起,却与日本人暗中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商人,此刻正焦急地坐在一家古色古香的茶楼包厢里,等待着一个人的到来。
茶楼内,人声鼎沸,从许世荣的包厢处刚好可以看到楼下的茶楼大门。
包厢的门没关,他的目光不时瞥向门口,每当有人掀开门帘走进来,他的心都会紧跟着跳动几下。
许世荣都不记得上次自己这么紧张是什么时候了,好像是刚刚盘下濒临倒闭的纺纱厂。
不,那时虽然有压力,但并不是这种近乎于生死存亡的压力。
二弟许世杰的丧事一切从简,他甚至没有告诉自己那几位“弟妹”,免得她们得到了消息带着一群孩子来家里闹腾。
许世荣心里本就心烦,受不了这个。
一切等尘埃落定之后,再给她们一个交待也不迟。
许家有的钱,能用钱摆平的事情都不叫事情。
今天他等的人是老蔡,此人在南京是个有头有脸的掮客,认识不少上层的关系,平时以给人拉关系办事谋生,口碑倒也不错。
而且,跟许世荣也有过多次的合作,比较稳妥。
终于,在漫长的等待后,老蔡那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他的视线中。
老蔡身穿一件深色长袍,鼻梁上架着一副老式圆框黑眼镜,脸上带着沉稳的笑容,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慢慢上了楼,步入包厢,顺手将门关上,走到许世荣的对面坐下,两人相视一笑,却并未多言。
许世荣为老蔡倒上一杯热茶,茶香四溢,却难以掩盖他内心的焦虑。
“老蔡,那份厚礼送出去了吗?”他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语气中带着几分急切。
老蔡端起茶杯,轻轻呷了一口,这才慢悠悠地回答道:“许老板,您放心,礼已经送出去了。不过,那位大人物并未给出明确的答复。”
许世荣闻言,眉头不禁微微皱起。
他这次可是下了血本,那份厚礼不仅价值连城,更是他精心挑选,足以表达他的诚意。
原本以为这份厚礼能够打动那位元老,却没想到对方并未给出明确的答复。
这让他不禁开始担心,这次的投资是否会就此打了水漂。
这次他托老蔡找的是特务处初创时期的一个元老,他的影响力不言而喻。
虽然这些年被处座排挤在外,但他的面子还是在的。
“老蔡,这次我原本以为这份厚礼能够让他心动,却没想到……”许世荣的语气中透露出几分失望。老蔡听后,微微一笑,安慰道:“许老板,您别着急。这位元老虽然未给出明确答复,但也没有拒绝我们。说不定他还在考虑之中,我们只需要耐心等待即可。”
许世荣点了点头,心中的焦虑稍微缓解了一些。
但是,事情紧急,他确实等不了了。
说实话,他虽然跟日本人有生意上的往来,但从没给主动他们提供过什么有价值的情报。
日本人在利用他,他何尝不是在利用他们,通过日本人的势力,及时获取一些市场上的信息,以此来谋取利益。
这次找那位元老,也是想借他的力量解决一些麻烦。
老蔡听后,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作为一个资深的掮客,自然明白许世荣话中的含义,他要做的就是收钱给人牵线搭桥,至于人家为什么找人,他并没有多问,只是微笑着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老蔡突然说道:“不过,那位元老也说了,明天中午之前应该会给我们一个明确的答复。”
许世荣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期待。
他并没有责怪老蔡说话大喘气,老蔡这么做,无非是证明自己在这件事上出了力。
当然,许世荣也是不会亏待他的,光这次运作的费用,就是五根小黄鱼。
这次能否成功化解许家的危机,就看明天中午的结果了。
“老蔡,大恩不言谢!我家里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老蔡也站起身,拱手道:“二老板的事情我也听说了,真是天妒英才啊,许老板,节哀啊!”
许世荣没说什么,匆匆离开了茶楼。
夜幕降临,南京城的灯火渐渐亮起。
许世荣回到家中,没来由的感觉到家里很冷清。
往常二弟在的时候,虽然吵闹了些,但总归像是个家的模样,如今冷冷清清的,让人的心也是空落落的。
许世荣独自一人走进了书房,轻轻地关上门,将外界的喧嚣隔离在了门外。
今晚注定是不用睡觉了,想睡也睡不着。
等待无疑是最漫长的,为了打发时间,他索性他铺开一张宣纸,凝神静气地开始挥毫。
这些年,许世荣一直闭门不出,深居简出,专注于养心静气。
在这段时间里,他渐渐发现了书法的魅力,开始投入大量的时间和精力去研习。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书法技艺也日渐精进,笔下的字迹越来越流畅自然,充满了韵味和意境。
如今,他的书法作品已经颇具水准,赢得了不少行家的赞誉和认可。
此时,笔触流转间,他写下了“心静如水”四个大字。
然而,就在最后一笔即将完成之际,他的心思稍微一走神,手中的毛笔微微一颤,一滴墨汁不经意间滴落在了纸上。
这滴墨汁如同一块沉重的石头投入宁静的湖面,瞬间打破了整幅作品的和谐。
原本完美的字迹被这滴墨汁玷污,变成了一幅残次品。
许世荣愣住了,他看着眼前这幅被毁的作品,心中的愤怒如潮水般涌起。
他猛地将手中的毛笔狠狠地扔在了纸上,毛笔在宣纸上留下了一道难看的痕迹。
许世荣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满脸都是失望和愤怒。
就在这时,电话铃声响了起来。
许世荣迅速接起电话,只听到电话那头传来老蔡略带兴奋的声音:“那位已经回话儿了,说你的礼物他收下了。你的事情,他会尽力帮忙的。”
听到这句话,许世荣心中的大石终于落地,许家的危机也有望得到化解,连声道谢后,挂断了电话。
……
方如今的房间内,灯光昏黄,映衬着他沉思的脸庞。
他正沉浸在一份份关于许家的情报分析中,手中的铅笔在纸上飞快地勾画着。
突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方如今抬起头,眉头微皱。
门被迅速推开,戴雷平急匆匆地走了进来,他的脸上带着前所未有的紧张神色。
“组长,出事了。”
方如今心头一紧,他知道戴雷平不会无缘无故地在这个时候打扰他,“什么事?慢慢说。”
“恒静她……她自杀了。”
方如今猛地抬起头,双眼瞪大,“自杀?怎么可能?我们不是安排了专人看守吗?”
戴雷平咽了口唾沫,继续说道:“是的,我们确实安排了看守。但就在今晚,她用一支不知从哪里弄来的钢针,趁看守半夜睡着的时候不注意,突然挑破了自己的大动脉。看守发现的时候,她已经躺在地上,血流了一地……人已经…已经没气了。”
方如今紧握拳头,愤怒地砸在书桌上,“这是我们的重大失误!那个看守现在在哪?”
“已经在接受调查了。”戴雷平小心翼翼地回答,“不过,看守是个新人,可能缺乏经验。”
“疏忽?”方如今怒吼道,“这种疏忽可能让我们失去重要的线索!你立刻去查明那个钢针的来源,还有,对那个看守进行严格的审查。我们不能容忍这样的失误!”
这个看守是南京本部的人,方如今还有点印象,好像叫林宝华,二十岁出头的样子,倒也很精明。
但是,怎么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他觉得这件事一定有什么蹊跷。
戴雷平点头应是,转身准备离开。
方如今却突然叫住了他,“等等,把林宝华今晚和昨天白天的踪迹搞清楚,他去了什么地方,见了什么人,都要一一搞清楚。”
“另外,加强对赵一手的监控,这次事件可能不是孤立的。我怀疑日本人可能已经开始行动了。没想到,他们的反应速度这么快,我们还是大意了。”
戴雷平应了一声,迅速离开了房间。
方如今重新坐回书桌前,恒静的死不仅意味着一条重要线索的断裂,更可能暴露出他们调查的漏洞。
而自己在牛首山布下的迷魂阵,直到现在都没有引到大鱼上钩,难道是风声走漏、打草惊蛇了?
越想越是觉得不对劲,他在房里待不下去了,起身去了关押恒静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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