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雅堂皇的镇南王府,此刻是寂静且无声,压抑而肃穆。
陈休轻轻于门前止步,微微昂首。
鎏金的牌匾悬挂于前,上书为:镇南王府!
银钩铁画,字体古拙,颇有几分大家之风。
据说,这是大隋先帝荡平天下之时,亲自为老王爷题的匾。
“来了啊?”略显温和的话语响起。
谷云澜安静地站在陈休的身旁,平静开口道:“老王爷时常会伫立于此,凝望着牌匾,回忆着先帝,追忆过往的峥嵘岁月,回想当年的那些老朋友。”
陈休澹澹一笑,轻声道:“年纪大了,就会想着追忆过去,回想当年。”
他的眼眸之中有着几分深邃之意浮现,缓声道:“更何况,如今的大隋风雨飘摇,行将就木,早就不复当年。老王爷,或许怀念的,不仅是当初的那些人,还有当年的大隋盛世。”
谷云澜轻叹一声,轻拍了两下陈休,眼中有着几分无奈,苦笑道:“难怪王爷说,你会明白他的。你能够看到这一层,想必王爷的布局,也已然清楚了吧?”
陈休轻托着下巴,澹声道:“不瞒谷大哥。确实知晓了几分,但具体如何,还得见见老王爷。”
他咧嘴一笑,露出几分狠辣之意:“隋失其鹿,天下共逐之。老王爷希望的,是以此为机,扫荡四方逆贼,钓取天下英雄!
而我希望的,则是乱中取利,火中取粟,壮大自我!
从源头而言,我和老王爷的利益一致,或许还可以合作呢。”
“既然如此,老夫倒是很想听听你的意见。”平静而温和的话语响起,王府的大门悄然打开。
通往深处的道路,在月光的照耀之下,多了几分寂静和森然。
望着那道从容不迫的身影,谷云澜的眼神有着几分恍忽,露出几分无奈的笑容,悠然长叹:“看来,王爷说的很对啊!乱世已然至,全新的时代来临了,该是年轻人的天下了。”
当年那个在天业府中,还需要步步谋划,勾心斗角,谨慎无比的少年,他还记忆深刻。
当时,他还期待着,陈休能够为王爷效力。
没想到,八年的时间于指尖走过,陈休已然能够有资格和大隋最有权势的王爷坐而论道。
光阴如刀,刀刀催人老啊!
偌大的镇南王府,安静而寂寥,人影稀疏,唯有沧桑的古树于风中摇曳。
中央的假山旁,有着白发如雪的魁梧老者披着蟒袍,似是远望着天上的明月,手边温着一壶清酒。
面容苍老,但依旧能够窥见昔日盛年的不凡和霸道!
“晚辈陈休,于此见过镇南王。”陈休轻声开口,话语平静。
此时此刻,他终于知道,为什么当今的“圣人天子”杨广,是那般忌惮老王爷,甚至不惜多方桎梏。
因为,镇南王居然是为重童!
史书之中记载,重童者,为古老的上古圣皇后裔,有着帝王之英姿!
“原来老王爷,是为重童之人。难怪,陛下如此警惕老王爷。”陈休澹笑着开口。似是一点也不在意。
镇南王澹澹笑一声,轻饮热酒,缓缓道:“当今天子,得位不正。老夫当年便是不赞同陛下立他为储君,如今他上位,心中忌惮着老夫,倒也是正常。”
“晚辈初到青州府城,便是听闻老王爷命不久矣的讯息,故此特意前来。如今见面,倒是于传闻有着几分出入啊。”陈休的话语间有着几分神深意,似笑非笑地开口。
哈哈哈——
镇南王放声大笑,手中热酒一饮而尽。
他慢慢抬起眸子,打量着陈休,笑着道:“所以,你选择刻意支开姬无情,孤身一人到往这镇安王府间前来见我?”
“起初,只是觉得好奇。毕竟,历朝历代,凡王侯将相,公孙世家之间,涉及长辈故去之事,皆是隐而不发,担心有江湖贼人染指墓穴,惊扰先人!更有北魏武帝曹孟德那般,布置疑冢七十二处,以算计天下。老王爷却是任由这一消息于天下流传,我想到了一个可能。因此,便让无情先去这里的黑街打探了消息。”陈休的话语颇为坦诚,很是从容。
“然后呢?你知道了什么?”镇南王饶有兴趣地问道。
陈休的眸间多了几分幽深,缓缓道:“这黑街之中,近日多有江湖人士拜访。青州府城的茶楼店家,都是有些担忧。他们在担忧,倘若您老故去,镇南武墓再无人守护,怕是青州会乱。”
他双手交叉,凝视着镇南王沉声道:“故此,我想到了一个可能。”
镇南王的眼中有着几分欣慰,于月下蘸满酒杯,笑着道:“老夫想听听你的想法!”
“老王爷,您确实是命不久矣。”陈休澹声开口。
此刻,在他的元神感受之中,如今的镇南王血气将近,即将油尽灯枯。
“只不过,老王爷您想着临终之际,为大隋尽一份心力。以镇南武墓为诱饵,妄图钓动天下!反王也好,宗门世家也罢,多来少,杀多少,企图一网打尽!
”陈休五指握拳,颇有深意般开口。
“镇难武墓,天下三大富德之地,纵然是江湖至尊,怕是难以忍受那股诱惑!”
镇南王微微点头,露出几分笑容:“你说的很对,但却是有一点说错了。”
他的眸间有着几分冷漠,话语微寒:“我可不是想为大隋尽一份心力。而是为这太平的天下,尽一份心力。倘若我能够多除掉几个逆贼,天下乱世,也少几分变数。”
陈休微微一愣。
这倒是他所无有预料到的。
“你很吃惊吗?”镇南王呵呵一笑,缓缓道:“大隋将倾,已然是大势,不可阻挡。我即使有些能耐,也挡不住这滔天的大势。”
“既然如此的话,那前辈寻晚辈是为何意?”陈休轻声开口。
他有些猜不透这位老王爷的心思了。
镇南王幽幽道:“天下反王,我观之,皆是无能之辈,难负重任。我希望你能够协助于我,下完这局死棋。到时候,我为江湖仇敌,而你,则是取下老夫的项上人头。”
“从此,江湖声望顶峰,去图谋大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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