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李桐取下遮掩,做无事模样,淡然进城。
“怎么说呢。”
心头轻松,脸上带笑:“总算是解决了一桩心头大患。”
此行整体来说虽然说是顺畅,但还是有很大的风险。
若非是他偷袭,而是面对面斗战的话, 结果上来可能还真不好说。
一旦被其拖延住等来驰援的修士,那纵然他有准备纸人道兵在侧,不惧群战,但毫无疑问也会暴露身份。
日后,在这清河坊里绝对是没有容身之地。
“唉!”
略微的喜悦过后,李桐兀自轻叹一身。
“只是希望,这般事情是最后一次了吧。”
虽是如此说,但他心里门清,这只是他一厢情愿的妄想罢了。
只要他还厮混在这个修行的世界之中, 那日后类似这般的麻烦就绝对少不了。
弱肉强食,强者为尊,这是不变的世道,纵然你小心谨慎一生,也会有人上来寻你的麻烦,根本就没有什么道理好讲。
很多的时候,都是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背不背的住,那便要看你修为如何了。
李桐一路缓缓游荡在坊市的街道中,一切如常。
只是无了知觉的臂膀耸拉在身侧,还是有些不适应,需要尽快回了家中处理。
此一战,身体上的损伤倒是小事。
只是可惜了他那一具祭炼了良久的力士,被那道基修士一道莫名术法化作了碎片,用之不得。
内里的符箓禁制也随之消散,这番过后,却又是要重新祭炼了。
不过,也仅仅就是损了个力士, 还在能接受的范围之内。
这般思索着,一路顺畅也没有人上前阻拦的回到了自家屋舍之中。
开始处理自己的伤势。
这才发现,和他想象之中有些不一样,很麻烦。
有一种颇具腐蚀性的力量盘踞其中,一只阻碍着李桐的灵力运转、修复。
想要将其完全贯通,恢复到原来那般模样,少不了很多时日的细细打磨,将这般力量消散掉。
这样一来,无形中就会浪费掉他很多的修行时间。
“玛德!”
李桐唾了一口,心中暗骂。
但也好在当初他躲避的及时,那一掌没有接实,不然的话现在的状况未必能有这么乐观。
说不得,便要重新换上一具身体。
到那时......
缓和了口气,将心中郁闷祛除了少许。
左右现在也无事,修行也不能,便拿起这田家老祖的储物指环,输入灵力开始炼化禁制。
道基强者留下的法力印记远非那些普通的练气修士可比,但此时也仅仅是无根之源罢了, 起不了风浪。
在他源源不断的灵力冲击下,很快就产生了一道缝隙。
继而如同溃堤一般,全线崩坏。
“好家伙,比我的壶天还要大!”
李桐脸上漏出一丝惊讶。
这指环内里的空间,竟然有数十方的大小。
仔细想想,这玩意的价值,或许就能远超他的全部身家。
最起码而言,不会少于十个上品灵石。
“赚了!”
咬牙说上一句,李桐看向内里所装之物。
首先入眼的,就是放在其中一个个似是新鲜藤条编制而成的筐子,但其上泛着一种浅绿灵光。
内里放着的则是白花花,不断散发着灵机的灵米。
粗略一估计,一筐约有五十斤,而内里一共有十二筐之多!
剩下的:
一叠符箓。
一本书卷。
两件法器。
三件法袍。
四块灵石。
十余个玉盒。
以及一些杂乱的物件。
光是那一筐筐的灵米就足以让李桐感觉到足够的欣喜,剩下之物于他而言便是可有可有之物。
不过,那些灵石倒是引起了他的注意。
“这是什么品级的?”
他随意取出一块。
这颗灵石显得晶莹剔透,看上起十分的纯净。
探入灵力稍稍一感应,就能感应到里面沉淀的庞大灵力。
“莫非是上品灵石?”
李桐暗道,他越想便越觉得何有可能。
堂堂道基境修士,总不会在随身的储物器具里放置下品灵石吧?
这么一算,这四颗灵石,便是相当于四百块下品灵石。
“嘶!”
李桐倒吸了口凉气:“果然不愧是道基修士,这般身家果然是丰厚。”
杀人放火金腰带,古人诚不欺我。
满怀喜悦的将其收起,李桐继续清点。
内里唯一的一本书卷叫做「青云施雨十八法」,因当是他们田家特有的术法。
他翻开看了看,似乎是和培育灵田有些关系的东西,于他用处不大,放在一边不去理会。
另外法器和法袍。
都是带着极其鲜明的田家特征,不好处理也不好使用,压箱底。
“咦,这枚玉简。”
李桐仔细查看了一下,发现其背面镌刻着繁复的花纹,隐隐似是组成了颗一半干枯一半茂盛的大树。
正面,这是描摹着几个大字:小周天枯荣轮转经
“传功玉简。”
很常见的东西,之前李桐修习小咒法时用的便是这般物件。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里面的东西内容如何。
李桐将神识探入,凝聚心神,注视而去。
片刻之后,一大片信息灌输到脑海之中。
说是如此,但其实也就是寥寥上千字罢了,不是练气的功决,而是一门颇为奇异的术法。
修成之后,可炼成枯、荣两种特殊的法力,各有妙用。
之前那田家老祖用来对付力士,用的应当就是其中的枯之法力。
但很可惜,却是需要道基之后,方能修行。
李桐稍有遗憾,倒不是眼红这般术法,而是修行之后就可以化解手臂上的那股气机,恢复正常。
但现在,只能慢慢磨了。
将玉简放下,扫了一眼符箓,认识的没几张,便放在了一旁不去理会。
准备日后平静下来了,再去寻人出手。
剩下的丹药,亦是这般个道理。
在他梳理收获的这段时间内,往常分外平静的精舍,此时开始变得莫名热闹起来。
人声鼎沸,哄吵成了一片。
他念头一动,将所有物件收起。
换了身衣衫,施施然走出门去,打听消息。
“哎,听说了没?”
隔壁黄老头神秘兮兮的凑上来道:“坊市外的田家家主和道基老祖一并死了!”
“前者死在了大道上,后者竟然死在自家族地里,脑袋都掉了,那样子老惨了,啧啧啧!”
他不断感叹着,像是自己亲眼所见一般。
“哦,什么时候的事?”
李桐装作不知,故意问道。
“就在方才,田家人哭成了一片,连问心山都来了好几位道基修士去勘察现场。”
“捉到凶手了?”
“哪有那么容易。”
黄老头抽了口烟,吐出烟圈:“这就要看那田家愿不愿出些财货了,不过我看那,此事怕是要不了了之喽。”
“就也不知是哪来的强人,这清河坊是越来越热闹了。”
他自顾的笑着。
李桐不语。
“咦,李小子你这胳膊是怎么回事?”
“哦,没什么大碍,练功时候摔得。”
李桐面无表情,随口回答。
“年轻人那......”
......
正如黄老头所说,问心山似乎对于帮助田家追寻凶手之事没有什么兴趣。
不过是当天去看了下便是不再理会,任由那些残余下来的田氏族人哭喊叫冤,也是无济于事。
修行世界之残酷,可见如斯。
这般正是合了李桐的心意,虽然他自认做的还是足够隐秘,而且那些人的神魂灵性也是被他磨灭。
但保不齐便有什么诡异法门,将他寻到。
随着时间渐渐流逝,修养伤势的时候,李桐的心绪便也放松下来。
本以为日子便要这么过下去,却没想到不过几日之后有一让他意想不到的人上门。
“方道友,怎么是你?”
李桐拖拉着稍微可以活动的手臂,将大门打开,看着面前清冷的容颜,一时失神。
这距离约定的时间还尚有几月时间之久,但除此之外李桐不觉得自己会值得让这位上宗天之骄子亲自登门寻找。
“李道友,事情有变,你我约定之事,可能要提前了。”
方清月又变回了初见时的那般模样,不苟言笑,语气生冷的说道。
却是直接道出缘由,未多拐弯抹角。
几番接触,李桐自然也知晓其性子如何,也不多说什么邀请她进门详说之事。
只是问道:“出了什么变故?可是要提前出行?”
果不其然的,就见她缓缓点头。
“说来,此时亦是和你们有些关系。”
“和我们有关系!”
李桐心头一怔,只觉莫名非常。
“前些时日,你等不是向招摇山开荒而去,有人无意中放出了久远之前的神鬼之物。”
她面色稍有凝重的说道:“现在祂被我宗修士清扫,但却也是留下了不少的祸患,需要处理。”
“什么祸患?”
听闻她的讲述,李桐心中已经隐隐有了猜测。
若是那始终都没让他见到的离奇神鬼,最为让他惊骇的,便是那莫名涌来的血红大地了。
“那神鬼的血液污浊了大地,若不处理,任由其蔓延的话,灵地不生寸草,甚至死在其内的修士会化作鬼祟。”
她言语顿了下,好看却冰冷的眼眸盯向李桐:“那时,清河坊市亦要遭劫。”
“好吧。”
李桐却是有些懂了,反问:“道友的意思是,你要我同你前去的地方,有着解决此物的东西或者办法?”
“是!”
方清月缓缓点头。
“当年我宗长老突破神通境,丹成九转之后,游历招摇山脉,在内里深处发现一座天纸门秘境,内里有银河天水流淌,此行便是要去取这泉水,来解此厄。”
李桐心中一阵烦闷,无力吐槽。
这般世界里的修行人物,不都是些雁过拔毛的人物吗,怎么还会进宝山空手而归?
早将那什么劳子灵泉水取回来,不就是免了这般波折。
却是前人懒惰,后人遭殃。
但他却是不知,当初问心山的那位长老之所以不将那灵泉取走,是有着特殊的原因。
非是不愿,而是不能。
思索片刻,面露苦笑,李桐只能无奈道:“方道友,不知何时出发?”
“明日。”
“啊这,却是太过仓促了些,能否容出些功夫来,让我准备一番?”
李桐和她讨价还价。
今日已然是快要日落,坊市上除了那些商铺外,基本都已经是收摊,即便他去淘换物资,怕也是已经来不及了。
方清月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缓缓必出一个手指。
“缓你一日之时,第二日我在清河坊城门等你。”
言罢,便转身化虹离去。
“得,宗门的人就是牛逼。”
李桐看着她毫无担忧的违背问心山在坊市中禁止飞遁的条令,在空中御剑而去,嘴里嘟囔几句。
这般情况属实是打了他个措手不及,但却也没什么办法。
不过好说歹说,争取到了一天的时间,倒也不算是什么坏事。
思索片刻之后,李桐从壶天里面寻出了老早之前得到的两物,向着曲舟家中走去。
看不出来这还有些小倔强的老头,愣是不听李桐和方妙涵的规劝,用那般得来的小功租赁了百亩田地,一座小山头。
好在是距离清河坊市未有太远的距离,没有但子大到去那边临近边荒之地。
既然他铁了心要去当地主,李桐便也只能支持他的想法。
这还是从那米帮之主那里得来的一罐不知名的灵米种子,以及一件锄头法器,便顺便予了他。
本是想在过些时候,同他前往那般小山一看,皆是再顺势交由他。
但现在,后日一行,就也不知何时方能安然归来。
索性了便将这两物提前给了他,就当做邻里一场的援助罢了。
当然,还是希望他能种植出更好的灵米来的。
虽然暂时有了新进账的李桐不缺这个东西,但这玩意是修行者的刚需,还是早做些谋划的好。
若他真能将那百亩田地尽数变成灵田,种满灵米。
倒是,李桐也不介意给他打打工。
修行人嘛,不寒颤。
其中过程无消详叙,从满脸感激的曲舟家中走出。
李桐思付一番,还是往坊市中走去。
周宿这小子也是个胆子小的,事情都过去这么些天了,到了此时仍旧不知躲藏在那里,不敢出门做生意。
现在李桐要想淘换些东西,只能去那些大的商铺之中了。
“罢,吃些亏就是了。”
“总比到时,耽误了修行,还丢了小命的强。”
苦笑下,就着晚霞快步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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