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百姓的公仆,为百姓服务。
自然也可能为百姓去死。
此时的罗武和这些警备军们,一直以为早就知道陛下的心思,可直到此刻,他们才明白,他们眼中这位高高在上的陛下,远比他们想象中的伟大,也远比他们想象中的更有理想。
那道义无反顾投身于洪流的身影,在奔涌而上的水花中,似乎在映照着整个大汉的未来。
他们看到所有的百姓都安居乐业,家中衣服多到可以每天换着穿,后面的庭院养着各类家禽,人人路不拾遗,出不闭户。
普通百姓可以和这些官员称兄道弟,高高在上的皇帝,也会在遇到拉车上坡的农人遇到困难时,出手相助。
那是一个人人平等的理想世界,人们丰衣足食,不再受到官僚和阶级的压迫,是一个人人都可以拥有自己理想,为了自己理想而奋斗的世界。
如此美好,如此充满希望。
然而现实却如此残酷。
这么有理想的陛下,快要死了。
就在秦怀道投身管涌之刻,罗武猛然大喊:“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快去救陛下!”
警备军将士们这才从失神中醒悟过来,没错,想要实现那样的理想世界,非陛下不可,陛下不能死!
带着这样的信念,他们拼命向管涌中心靠拢,神奇的是原本巨大的管涌,在秦怀道投身水之下,逐渐变小,直至完全消失。
浪花之中,冒出一道熟悉的身影。
不少将士看到这幕,眼中默默涌起泪花。
他们被秦怀道的奋不顾身所感动,亦在为他担心。
这么让他们不放心的皇帝陛下,以后不拼命守护怎么行?
秦怀道看到他们这种神态,瞬间意识到他们的想法,用大笑来缓解大家的情绪:“哈哈,罗武还有你们这些将士,也太小看朕了,区区管涌,难道还真能夺走朕的性命不成?大家放心朕好着呢,快拿沙石过来将管涌稳固,否则下方水流说不定还会再将此处冲开。”
众将士纷纷调整好心态回复:“诺。”
罗武亦快步跑至秦怀道身前:“陛下,下次不可再如此冒险,有任何情况,尽管吩咐我去做即可。”
“放心吧,刚才只是情急之下朕的无奈之举,下次不会了。”
现场出现管涌,这些警备军将士的工作量变得更大,他们不仅需要稳固管涌口,还需要将整块管涌之地进行排查和加固。
能够发生这种现象,不仅是因为他们将决口堵住,水位升高之后水压变大,也是因为下方土地之前被决口的洪水冲刷,土质变得更加松软,扛不住下方水压的冲击。
在秦怀道的指挥下,警备军找来大量草藤之类与泥沙混合在一起,又将之进行踩踏挤压铺在地面之上,可起到一定稳固土地和防雨水浸透的作用,待到日出之时,此地方可稳固。
忙完一切之后,众人躺在地上大口喘着气,脸上露出舒心的笑容。
“陛下,我们堵住了。”有将士突然向秦怀道喊道。
秦怀道拖着疲惫的身躯挣扎着站起,对着在场所有将士说道:“各位将士,能有今日之功,都是大家的功劳,等回长安之后,朕在太极宫设宴,慰劳各位,就是不知大家想吃什么?”
“陛下设宴,哪怕吃些水煮白菜,我等也愿意!”将士们纷纷呼应。
秦怀道大笑不已:“尔等都是有功之臣,哪能只吃水煮白菜呢?放心,不用替朕省钱,回去之后,每人递一份清单来,朕保证你们实现。”
“多谢陛下。”众人向秦怀道道谢。
这时,有位士兵慢悠悠站起。
“回陛下的话,卑职还真有个心愿。”这名士兵结实健壮,胆子也大。
光是这份胆气,就赢得秦怀道夸赞:“你是第一个站出来提需求的,不错,朕就喜欢你这样的,该冲的时候冲,该提需求的时候也别藏着,你叫什么名字?”
结实士兵拱手道:“回陛下的话,警备边上士张有钱,家里穷怕了想让我这一代发家致富,因此给我取了这个名字,至于胆气,陛下不是说人人平等吗?既然今天的活都干好了,休息之时我和陛下交流交流,应该能平等吧?”
这话惹得大家哈哈大笑。
若是之前,他们心中还会怀疑秦怀道人人平等言辞只是收买人心之举,可看过投身水壮举之后,他们丝毫不会怀疑秦怀道想要实现它的真实性。
“当然,朕是百姓的公仆,你身为警备军,亦是普通百姓,自然也是尔等之公仆,张有钱,你有什么心愿?”秦怀道笑道。
张有钱这才叹道:“说起来,卑职自入伍之后已有近十年时间,家中还有妻儿老小不知现在怎样,若是洪灾过去之后,不知陛下可否准许卑职休假数月,也好让我弥补多年不归的愧疚之情。”
秦怀道点头:“理当如此。”
当然是理当如此,他的治下不能没有人情味。
军队出征就地驻扎,一去便是一生的事也不是没有,可真要这样,原有的家庭破碎,父母妻女再无相见可能,岂不是残酷?
他思虑一番后道:“不仅如此,若是国事稳定之后,每人每年皆能有一个月假,让大家有机会回家陪伴家人,大家觉得如何?”
一时间这些将士都沸腾了。
每年不仅有假,时间还长达一个月?
还有这种好事?
这些将士只觉得全身的力量再次被补充,赫然站起,齐齐拜向秦怀道:“陛下万岁万万岁!”
“陛下我们力量又恢复了,接着干吧!”
“陛下前面还有六个决口,可不能再休息了,卑职认为现在出发最为妥当。”
“山石似乎还不太够,兄弟们这就上山炸山去。”
秦怀道看到这幕有些哭笑不得:“该休息还是要休息,你们不休息朕也不得休息不是,听朕安排,所有人原地休整,不得乱来。”
这些将士只得老实坐下。
正待众人休息之时,张维一带着百姓带着劳军之物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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