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唏律律!”
正在掩埋尸体之际,一道战马欢鸣声传来,紧接着,一匹白马出现在大家视野,四蹄如飞,速度奇快。
“白蹄乌?”
秦怀道一眼就认出是存放在山谷的战马,大喜,快步上前。
白蹄乌欢快地叫着冲上来,在秦怀道跟前急停,用头去曾秦怀道。
秦怀道抚摸着白蹄乌,心中的怒火少了些许,欢喜地说道:“都说宝马通灵,果真如此,你居然没走,留在这儿等我回来吗?”
白蹄乌欢喜地叫着,像是在回答。
“好样的,委屈你了。”秦怀道心中感动,见白蹄乌身上有伤,有两处已经化脓,身体瘦了不少,可见这段时间日子不好过,不由抚摸着伤口说道:“像是刀伤,放心,我会处理。”
说着,秦怀道示意白蹄乌跟上,一人一马朝山坡走去。
“居然是白蹄乌,好马。”罗英看着离开的一人一马,马上感慨。
“那可是天下罕见的汗血宝马。”尉迟宝林羡慕地说道。
罗英点头,看看四周,低声问道:“你说,是不是赵郡李氏派人假冒海盗干的?我觉得十有八九,杀了人,还不准收尸,说什么朝廷派人来勘察,好狠,这是死都不让人安宁,这个仇老子一定要报。”
“可能性很大,但没有直接证据,万一不是呢,总不能为了泄愤放走真正的凶手吧?”尉迟宝林沉稳地说道。
“也对,那就找到证据。”罗英点头赞同。
两人聊了几句,见秦怀道回来,手里多了些草药,罗英迎上去问道:“阿叔,需要帮忙啊?”
“看看还有没有白酒。”
“还有一点,我去拿。”罗英答应一声,跑向海船。
“帮我烧堆火。”秦怀道看向尉迟宝林。
尉迟宝林赶紧答应一声,去找易燃物。
没多久,一堆篝火燃起,罗英也拿来了白酒,秦怀道拿出爪刀,对白蹄乌说道:“伤口化脓,不处理会加重,会死,接下来我需要划开伤口,挤出脓血,用白酒清洗消毒,再敷上草药,会很痛。”
“唏律律!”
白蹄乌叫了一声,摇摇头,打了个响鼻,像是在说没问题。
秦怀道心领神会,摸摸白蹄乌的脑门笑了,旋即不再废话,将爪刀放在火山加热,再轻轻一划,伤口裂开,脓血溢出来,秦怀道让罗英帮忙挤压伤口两边,直到流出鲜血后用白酒清洗。
白蹄乌知道是为自己好,痛得浑身在抖动,但四肢一动不动,扭头看过来,眼中多了一抹人性化感激。
清洗干净后敷上草药,用一块布固定住,秦怀道松了口气,再次摸摸白蹄乌的脑门,一边说道:“可惜你不能说话,否则可以告诉我这儿发生的一切。”
这时,赵勇匆匆过来:“大人,遗骸已经全部收拢,就等掩埋,一共两百三十八人,是分开,还是全部一起?”
“百姓一起埋了,找个好点的地方,再去帮我采购些食物、草料、罐子和十辆好点的马车过来,罗英,你带些银子跟着一起去办好,宝林,护卫烧了带回去,记得分开装,回头给我一份名单。”秦怀道叮嘱道,带着白蹄乌来到一个小土坡上坐下,看着长安方向想心事。
很快,赵勇交代一番部下,带着罗英采购去了,尉迟宝林带着狼营的人去焚烧护卫尸骨,百姓是本地人,埋在这人合理,护卫都是尉迟宝林从长安带来的,当然不能留在这儿。
一个时辰后,罗英带着采购到的物资返回,给白蹄乌带来一些材料,还有一些鸡蛋,白蹄乌欢喜地大吃起来。
尉迟宝林带人过来拿走陶罐,去装烧好的骨灰,递给秦怀道一份名单,秦怀道仔细看完,问道:“百姓因我们而死,找到他们家人,每户给两百贯补偿,这事你亲自去办,护卫的抚恤我回长安后处理。”
“你回去肯定非常危险,尽量少抛头露脸,让我父亲去办吧,都是他带过的兵,他熟悉。”尉迟宝林提醒道。
秦怀道想了想,点头答应。
“长安太危险,要不先派人过去打探一下?”尉迟宝林劝说道。
“不用再劝,有些事必须亲自去面对,何况还有家人在,必须去,你尽快处理好抚恤一事,采购好所需物资后回济州岛,等候消息。”
“明白,我会守好济州岛这个大后方。”尉迟宝林郑重说道。
两人相视一眼,默契地点头。
半个小时后,骨灰装上马车,每一个都写了名字,确保不会搞错,再将运来的银子也搬上马车放好。
倭国一战缴获近三千万两白银,运来一千万准备拿回长安备用,山谷惨桉让秦怀道意识到事情超出控制,只装车一百万两,剩余运回济州岛。
已经黄昏时分,晚霞密布。
凉风阵阵,却无法驱散秦怀道心中的烦躁。
十辆马车缓缓向前,渐渐消失在众人视野。
……
鄂国公府。
程咬金带着一坛酒大步而来,在下人的带领下来到书房,见鄂国公尉迟恭无精打采的样子,示意下人离开后笑道:“老伙计,你这垂头丧气的给谁看呢?不就是革职在家反省吗?我不也一样。”
“少来烦我,老子是贪恋权位之人?”尉迟恭不耐烦地说道。
“那你苦着个脸给谁看?来,喝酒!”程咬金不在意地笑道,将一坛酒放在桌子上,左右看看,找到两个陶碗满上,端起一碗自顾喝起来,见尉迟恭不动,笑道:“在想你家大小子?”
“是啊,听说出海了,好好的出什么海?大海风高浪急,比不得平地,万一有个……”尉迟恭郁闷地端起陶碗,一口闷下去,放下陶碗问道:“满上,你这老东西来府上肯定没好屁,说吧,什么事?”
“老子是担心你想不开,特意来陪你喝酒解闷的,别不识好歹。”程咬金骂道,看看大门口。
“有屁放,老子府上的人懂规矩,没人敢靠近这儿偷听。”
程咬金不放心地起身到门口看看,确定没人后掩上房门,压低声音说道:“圣上收回军权显然动了某些心思,虽不至于要我们这些老家伙的命,但态度坚决,意思也很明确,依我看,退下来也好,”
“别叽叽歪歪,说重点,老子还不了解你。”尉迟恭不耐烦地催促道。
程咬金不在意地笑笑,一起打打杀杀一辈子,彼此太熟悉,低声说道:“药师让我来通知你一声,圣上念旧情不会动咱们这些老东西,但赵郡李氏未必,真要是起了冲突,圣上肯定偏袒李氏,为后辈安全考虑,建议送出去。”
“送出去?”尉迟恭目光一眯,如一头勐虎。
“对,送出去,起码不要呆在长安,老子两个儿子,一个在岭南,一个在高句丽,都已经派人去送信,战士藏起来了,药师的儿子李德謇,玄龄的儿子房遗爱,李道宗的儿子李景仁,都躲起来静观时局,等怀道那小子回来再定,你家大儿不在长安,但小儿在,又是个脾气冲动的主,万一惹出祸事,落下把柄,不好办。”程咬金低声提醒道。
尉迟恭勐然反应过来,身边这帮老伙计的儿子都不在长安,会意的点头,问道:“咱们这些人当中就数药师脑子灵活,老子最服他,有没有说去哪儿?”
“秘密去秦家庄,几个老东西都在那儿,有他们看着不会有事,薛仁贵和我家小儿去营救荷儿未归,秦家庄的护卫目前一盘散沙,也需要个人统领。”
“行,那就去吧。”尉迟恭答应道。
忽然,一个急促的声音传来:“老爷,小少主和卢氏子弟斗殴,被千牛卫打入刑部天牢了。”
“什么?”尉迟恭勐地睁开眼,如一头愤怒的勐虎冲上去,打开门对下人喝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小少主和几个好友在百花坊喝酒,卢氏少主卢承东带着一些人过来,发生言语冲突,少主一怒先动了手。”
“这是个阴谋。”程咬金眼中精光闪烁。
尉迟恭也感觉到不对劲,吼道:“老子进宫去找圣上。”
“等一下,别忘了你已革职在家。”程咬金一把抓住暴走的尉迟恭。
尉迟恭脸色一僵,怒火潮水般消退,一股悲凉涌上心头,整个人瞬间像苍老了许多,身体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程咬金一把搀扶着,满脸苦涩,生出一种兔死狐悲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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