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祹既然放了手,玉柱自然要安慰他了。
多栽花,少栽刺,未来的路才能走得稳当。
玉柱笑着说:“十二爷,等大雪有了崽后,我让牛泰抱一只顶好的给您,可好?”
胤祹其实是想连人带狼一起要了。现在,人是要不着了,有只小崽仔狼陪着,也算是聊胜于无了,他便点了头。
有了胤祹想挖墙角这么一个小插曲,玉柱和他倒是不打不相识了。
临分手的时候,胤祹鬼使神差的说:“过几日,爷的郭罗玛法过六十大寿,你要有空的话,就带着牛泰,嗯,还有那头大雪,一起去凑个热闹吧?”
玉柱心想,兄弟,我和你很熟么?你的郭罗玛法过甲子寿,关我啥事?
破船也有三斤钉!
十二阿哥的母族,哪怕再不成气候,也总有些上得了台面的门下。
再说了,其余的阿哥们去不去?去的话,那又是打不完的千,请不完的安。
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不自在么?
“十二爷,马上就要乡试了。学生如果乡试落了榜,唉,李额娘就无法进佟家的大门了。”玉柱不可能直接拒绝胤祹的邀请,便委婉的端出李四儿那烂到家了的臭身份,故意把姿态摆得很低,想搏取胤祹的同情。
“嘁,现在知道提乡试了?你今天来逛骡马市,也是为了乡试?别以为爷不知道你的那点子小心思?实话告诉你吧,那是万琉哈氏的家宴,没一个外人。我的那些个兄弟们,一个都没请,再满意了吧?”十二哥这一发火,玉柱反而放心了。
以玉柱的家世身份,哪怕是铁帽子亲王惹毛了他,他也敢当场翻脸。
尼玛,文斗,武斗,都敢奉陪,谁怕谁呀?
铁帽子亲王又怎么的了?老子的亲爹还是康熙的亲表弟呢,老子的亲爷爷还是康熙的亲舅舅呢!
在这个公开拼爹,拼祖宗的时代,玉柱还真不怕这些权贵。
惟独,数字军团的阿哥们,都是康熙的亲儿子,玉柱就很有些投鼠忌器了。
绝不能开骂,更不可能动手开揍,麻烦得要死!
实际上,胤祹只是兴致来了,顺嘴这么一提罢了。
但是,玉柱不情不愿的样子,反而勾起了胤祹心里的隐痛。
万琉哈氏的家族实力,实在是不值一提。
胤祹的郭罗玛法,拖尔弼,至今也还是个正五品的郎中。胤祹的生母,万琉哈氏,也还是个没有册封过的庶妃而已。
在这个二品以上重臣满地爬的四九城里,所谓的五品郎中,和微不足道的小蚂蚁,也没啥区别。
最令胤祹感到窝火的是,他的岳父,位高权重的武英殿大学士富察·马齐,眼里只有老八那个贤王。
马齐居然公开说什么,区区郎中的寿宴,我去做甚?
可把胤祹的鼻子都气歪了!
胤祹心里也明白,马齐故意当众这么说,就是想和他划清界线。
若是让老八他们误会了,马齐想要脚踏两条船,那就麻烦大了。
只要是公开脚踏两只船的政客,从古至今,都难有好下场!
真有本事的官场不倒翁,都尤其擅长暗中脚踏两只船。
胤祹心里憋着火,索性告诉万琉哈氏的本家,干脆办成家宴。到时候,只请几个知交好友来助个兴,反而有利于保住有限的颜面。
玉柱听说诸位皇子阿哥一个都没请,他心想,去吃杯酒,又有何妨?
“那就多谢十二爷赏酒喝了。不过,学生有位交情极深的好友,您应该也认识的,就是和硕额附孙承运。他确实是个妙人儿,如果有他在场的话,准保气氛热热闹闹的,绝不会冷场。”玉柱的一番话,令胤祹大为感动。
胤祹当然认识孙承运了,孙承运不仅要娶和硕悫(雀)靖公主,还是响当当的一等男爵。
有孙承运登门道贺,拖尔弼的甲子寿辰,至少可以撑起半边面子了,也不至于太过于冷清!
“好,你是个厚道人。”胤祹深深的看了眼玉柱,转身就走了,“我会让他们派人下帖子的。”
回去的路上,玉柱笑眯眯的问牛泰:“十二阿哥可是皇子呢,他那么想你过去替他当差,怎么不去呢?要知道,跟着十二阿哥的前途,可比我这里远大的多啊。”
牛泰摇了摇头,手依旧摸在大雪的硕大狼头之上,冷冷的说:“奴才的郭罗玛法说过,哈哈珠子一辈子只可能忠诚于一个主子。奴才既然认了您为主子,除非奴才死透了,绝不可能离开您的身边半步。”
玉柱暗暗点头,草原上的雄鹰,自有铮铮傲骨在,丝毫也不为名利所动,好样的牛泰。
马车回了家后,大雪刚跳到地上,猛的昂首一声长啸,“嗷呜……”
“噗嗵。”一声巨响,驮马立时被吓瘫了,四蹄一软,整个身子趴到了地上,再也爬不起来了。
等玉柱反应过来,就听见演马场那边,传来了一阵阵骏马们颤抖的嘶鸣声。
“主子,都怨奴才不好,让大雪惹祸了。估计是它在车厢里憋闷坏了,想嚎几嗓子。”牛泰很不好意思的扎千请罪。
玉柱笑了笑,说:“这才多大点事儿?只是,记住了,千万别让大雪咬伤了人。纵狼伤人的罪过,实在是太大了,只怕是我阿玛也顶不住宫里的雷霆震怒。”
“主子,这您放心,大雪刚一出生就是奴才抱着喂的羊奶。主子,没有奴才的口令,它绝对不会乱咬人的。”牛泰拍着胸脯做了保证。
和拜兴相比,牛泰说话办事都很靠谱,玉柱也就放心了。
用晚膳的时候,李四儿看似不经意的说:“儿子,曹家送来的那个丫头,叫什么来着,哦,对了,晴雯,你打算如何安置?”
玉柱听得懂李四儿的弦外音。
林燕儿空挂着通房大丫头的名头,至今没有破身。李四儿误会他不喜欢林燕儿,打算把晴雯安排到他的身边,作为替补的人选。
咳,晴雯才多大?才十二岁好吧。她的身体远未发育成熟,就算是玉柱再好色,也肯定下不去手的。
更何况,玉柱只是欣赏晴雯的泼辣和纯洁罢了,并不想将她占为己有。
“额涅,儿子打算给晴雯请个教书先生,先教她识字。再请个掌柜的,教她拨算盘和记帐。将来,等她年纪合适了,还要劳烦额涅您,替她说一门乡下殷实富户的亲事。嗯,就像寒袖一样的,做个堂堂正正的正室少奶奶。”玉柱的一番话,立时把李四儿逗乐了。
李四儿,原本不过是想试探一下,玉柱的真实心思。现在,她总算是看明白了,儿子纯粹是把晴雯当作是干妹妹来养了。
“好,就依你。”李四儿这辈子最缺的就是正室的名头了,她自无不允之理。
玉烟又挑食了,老不吃青菜,李四儿头疼得很,埋怨玉柱:“你也不管管你妹妹?太医都说了,每样都要吃点,尽量不要偏食,这样才能无病少灾。”
青菜和水果,是补充维生素的必由之路,玉柱当然要管了。
“玉烟,你若还想跟着我出门玩耍,就把碟子里的青菜都吃喽。”玉柱捏着大杀器,不怕玉烟不就范。
“坏哥哥,人家不喜欢吃青菜嘛,要吃肉。”玉烟撂了筷子,索性赌气不吃了。
李四儿气得七窍冒烟,抬手就想打,却又舍不得下手。
玉柱冷着脸说:“不吃青菜,不许再出门了。”
“你们都听好了,如果姑娘一直不肯吃青菜,我就把你们都卖了。”玉柱并没有拍案而起,只是故意搞了株连,语气冰冷的要挟了玉烟身边的丫头们。
“噗嗵嗵……”伺候在玉烟身边的婢女们,包括她的乳娘在内,全都吓瘫了,跪满了一地,苦苦的哀求玉烟,赶紧吃青菜吧。
“哥哥,我不吃青菜,和她们有什么相关?”玉烟毕竟是满洲的大姑奶奶,从小娇生惯养的,脾气冲得很。
“怎么和她们不相关了?你不吃青菜,就会经常生病。你生了病,难道不是她们没有伺候好么?”玉柱其实也不想出这种损招。
但是,玉烟毕竟是个姑娘,打不得,骂不听,只能采取株连的手段,迫使她就范了。
“哼,我还就不吃了。”玉烟犯了倔脾气,死活不肯低头了。
“来人,请刘嬷嬷来。”
玉柱才懒得和玉烟置气呢,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赌气行为,都是纸老虎。
“哎,你找刘嬷嬷做甚?”玉烟吓了一大跳,赶紧质问玉柱。
玉柱板着脸说:“下人伺候不好,都归刘嬷嬷处置。”
“你……你太欺负人了……”玉烟急哭了,想跑出去,又怕她走了,身边的丫头婆子们都给发卖了。
进退两难!
李四儿张了张嘴,本想打个圆场,敷衍过去。可是,她也知道,若是都这么着了,依旧压制不住玉烟,将来还如何得了?
最终,在玉柱的强力镇压之下,玉烟一边含着眼泪,一边乖乖的吃光了碟子里的青菜。
玉烟连碟子都舔光了,这才可怜巴巴的望着玉柱,颤声说:“哥哥,可以了吧?”
玉柱心里暗暗感叹不已,不管她吧,要上天。管狠了吧,又成了个怕事的。
等玉烟走了之后,玉柱对李四儿说:“额涅,我琢磨着,妹妹将来的亲事,还是别选大户人家了,干脆低嫁算了。只有低嫁了,我才能护得住她一辈子。”
李四儿也知道,玉烟的性子倔强,其实都是她溺爱出来的。玉柱虽是玉烟的亲哥哥,但是,父母皆在的情况下,哪怕是亲哥哥,也实在是不方便插手去管妹妹的事。
长兄如父,那是父母皆亡之后的事了。
说白了,就是李四儿没啥文化,不懂教育子女的方法。隆科多倒是想管,但是,李四儿一发脾气,他就怂了,再也管不下去了。
历史上的玉柱和玉烟,都被李四儿养成了狂妄自大的废物点心,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唉,你也是知道的。我呢,好强了半辈子,除了银子之外,啥都没有捞着,至今进不去佟家的大门。你妹妹的性子执拗,都怨我惯坏了她。成,就依你的,找个门第远不如咱们家的,让你妹妹嫁过去算了。有你护着她的话,一辈子享福,总比受大户婆家的夹磨,要强得多。”李四儿原本是好面子的想法,非要让玉烟嫁入满洲八大姓的名门,如今也是真的想通了。
玉柱笑了笑,说:“额涅真心为妹妹打算,您是个好额涅。”
李四儿吃了玉柱的吹捧,不由轻声笑道:“你和你妹妹,都是我肚子里掉下来的肉,都是亲生的。我不疼你们,疼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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