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承宁,当年的卓城四少,老大章泽柳,老二前朝太师于乘云幼子于英,李落因为年纪排名最末,而狄承宁就是四人中的老三,狄杰的独子。好久不见了!李落怔怔看着眼前熟悉的陌生人,脑海中有无数似是而非的画面闪过,随之一个个又都连在了一起,他怎也想不到会在这里遇见狄承宁,一个原本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人忽然出现在极北深处巨门之前,这本身就匪夷所思,饶是李落再如何有天马行空的联想猜测,也决计想不到会在这里遇上他。狄杰当年在西府经略时久,有些建树,只是守成尚可,攻取不足,偌大的西府三州,成了西域诸国的跑马场,非得靠着坚壁清野这样的策略才能抵御西域骑兵的铁蹄。李落扬名天下,初始就在西府,不管狄杰在西府经略的所作所为功过几何,但是不能否认的是当年李落能那么快平定西府,扬名封侯,和狄杰的苦心经营不无干系,尤其是不拘一格择选的两位将才云无雁和袁骏更是人中翘楚,论才学领军作战,早已胜过那个时候的定北军悍将许多,但说眼力,也不会差了李落多少。西征大军皆入李落一人之手,足以和定北军分庭抗争,天下行伍,尽出淳亲王府,也曾经有过一段时期的朝堂佳话。较之淳亲王李承烨的风头无二,那时狄杰可算是惨澹落幕,被一个刚过落冠不久的后辈盖过了所有的风头。那个时候李落有多风光,狄府就有多凄凉,直到李落成立了巡检司衙门,上奏朝廷新设监法司,擢升狄杰为太师和监法司卿,狄府才重回大甘朝堂权贵之列。不过狄杰为人忠厚有余,智谋不足,疏于变通,这些年巡检司有杨章二人操持,上有章程,下有条理,反倒是当初为了权衡巡检司权力的监法司有些乌烟瘴气,朝中各方山头见巡检司不可谋,不敢谋,就都将目光放在监法司身上,衙门里党同伐异,彼此结党营私,诛锄异己的更不再少数,在巡检司这个庞然大物面前,早就丧失了监法之责,这大抵上也是后来万隆帝答应慧王自立门户的情由之一。再到新帝继位,一朝天子一朝臣,狄府便被排除在权力中心之外了,不过念在狄杰当年兢兢业业,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且和弃名楼也算颇有渊源,狄府的声名倒是未坠,又当过一朝太师,多少也有些门生,虽说比不上当初龙侯在世之时,但也不差了。做个逍遥侯不好么,非要来趟这趟浑水。李落从震惊中定下神来,看着身前的狄承宁,多年不见,他的模样倒和当初离开卓城时没有多少变化,只有自己这些年一直四处奔波,早已不是当年那个清秀少年郎模样。狄家先祖,常胜十将之首狄思宁,太祖定国,封号龙侯,世袭侯爵之位,原来如此。天火渊雪操控天下,很早以前他就觉得在大甘,除了宋家之外应该还有一个人,可能是天火,也可能是渊雪,总归会有他们的触手。李落怀疑过不少人,就连神秘的金玉满堂漱家也在他的怀疑之列,但是他怎也想不到这个人会是狄家,更没想到狄承宁会站在他和黑剑白刀之间。
为什么会是狄府……李落苦笑一声,因为是狄府,倒也是合情合理,大隐于朝,中隐于市,小隐于野,就在这朝堂之上,才是最好掩盖身份的地方。狄府这些年说是名声不显,也可以说韬光养晦,这样才最不会被人察觉和怀疑。当年龙侯智谋冠绝天下,却又不争名利,说起来大甘,残商,诸般人间帝王,在他们眼中,来去都不过是一堆黄土罢了。和狄承宁已经很久没见了,当年西征之后,名冠三军,回到卓城奉旨成婚,与凌依依大婚之后不久狄承宁就离开了卓城,听章泽柳说过,狄承宁也是个性子高傲的人,当年的卓城四少,他向来都以才学孤高自居,哪知道李落原来才是最低调的那个人。少年心性,自然要争个高下,后来偶有听闻,狄承宁也从了军,不过不是牧天狼,也非当时的定北军,大概是想在别处闯出一番天地来,鲜少再回卓城,就连章泽柳成亲大喜的吉日他都漂泊在外。见的时候少了,关系慢慢也就澹了,于英早就和卓城断了联系,前忤逆谋反的太师的遗孤,隐姓埋名都来不及,怎敢抛头露面。狄府倒是一直在,但狄承宁却很少回来,兴许年关的时候回来过,但是李落血里有风,在卓城过的年关一只手都数的过来,终究当年的旧友已经渐行渐远,慢慢散了,没想到今日会在极北重逢。李落垂首不语,片刻之后抬起头看着狄承宁,微微一笑:“很久不见了。”“呵,是好久不见了。”狄承宁看着李落,脸上不见了敌意,轻轻笑着,一如当初那两个少年郎,狄承宁一直把李落当成自己的对手,文治武功皆暗暗以他为自己的目标,没想到这个念头竟然会有实现的一天。狄承宁目光一扫,看着一旁严阵以待的谷梁泪,笑道,“你成婚之日我未来得及回去,没喝上这杯喜酒。”“嗯,没怎么操办。”“哈哈,传闻里你娶了一个丑得惊天动地的女子为妻,还上奏朝廷封了正妃,今日一见才知道好一个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这样的容色世上罕有,就算当年的云妃也稍逊一筹,你这算是金屋藏娇,若是叫天下人知道,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了。”李落看了看身前的谷梁泪,轻声说道:“娶她的时候是真的丑……”谷梁泪羞红了脸,恶狠狠瞪了他一眼。狄承宁大约也知道这些事,大笑一声,“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你的运气一向不错,不过先有心,再有得,这是你该得的,凌依依配不上你,她,嘿,配你绰绰有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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