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皇子传 - 第 八百九十六章 冬蝉面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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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万隆帝扬手止住还待反唇相讥的米苍穹,眼中闪过一丝怒意,却是责怪米苍穹不识轻重。
    米苍穹一惊,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不敢多说。
    “皇上,牧蝉郡主是定天王帐下骁将,不如让定天王出殿问问缘由,如果真有什么要事,到时再见不迟。”太傅凌疏桐一脸正色的说道。
    万隆帝看了李落一眼,颇显意动。
    李落暗叹一声,这些年的歌舞升平早已消磨了万隆帝的锐气,不过是区区一把星宿剑,难道还能凭这把剑改朝换代不成,那倒是太抬举这把星宿剑了,到如今竟连见上一面都有些畏首畏尾。
    殿中几臣连连点头,似乎太傅的说法很有道理一般,只是个中心思李落已然明了,就是怕呼察冬蝉是李落埋伏的棋子,只要李落一离开长明宫,在李落回殿之前,处斩杨万里的圣旨一定会落下来。
    李落赧然一笑,看着凌疏桐和声说道:“太傅大人,你这是置我于进退两难之地。”
    凌疏桐愕然问道:“王爷何出此言?”
    “星宿剑曾是天子佩剑,是先祖之物,别处也就罢了,但在宫门之前星宿剑代表的是大甘先祖英灵,你让我代圣上一见,说轻了是我窥视皇权,说重了那是我有忤逆谋反之意啊。”
    凌疏桐心中一凛,两种说辞哪有什么轻重,随便一处都是掉脑袋的大事。
    殿中诸人尽是一怔,虽有私语却不敢妄言。
    大甘律法中固然没有代天面见先祖圣物的罪名,只是朝中不成文的规矩历来是先祖圣物只有当朝天子才能恭迎,就算李落代劳,岂不是应了李落代天监国的话语。
    如此一来,空悬许久的太子之位莫非还要落在李落身上不成。
    李落这一言虽然没有国法支撑,但挑不出毛病,而看着李落的神色,似乎并不知道呼察冬蝉宫外求见是为了什么事。
    如今巡检司正值多事之秋,李落作茧自缚,现今已有如履薄冰之相,太傅一句看似合情合理的进言此刻反倒成了蓄意陷害李落一般。
    凌疏桐自然明白其中利害,急忙一礼,惶恐说道:“微臣失言,请皇上降罪。”
    万隆帝苦恼的挥了挥手,没什么心思问太傅的罪,提气喝道:“让牧蝉郡主进殿吧。”
    “是,小人领旨。”常公公爬起身来,站在长明宫外高声喝道,“宣牧蝉郡主进殿。”
    声音一道一道传了出去,想必不多时呼察冬蝉就会持剑入殿。
    米苍穹低声传令,命殿中禁军加强守卫,生恐有什么意外。
    万隆帝不满的瞪了米苍穹一眼,责备米苍穹多此一举,难道李落麾下勇将会在长明宫行凶不成。
    殿中诸人神色各异,怀疑和不解的打量着着同样是一头雾水的李落,只是没有几人愿意相信李落当真不知道这件事的缘由,就算狄杰几人也不例外。
    不过眼下这个关头倒也没有人敢再提起杨万里的事,就算万隆帝再怎么疏于朝政,这个时候再提,就有着急逼迫的意思。
    十有八九万隆帝会起疑心,如此一来反而不美,都是打定主意,不管呼察冬蝉所为何事,也定要在退朝之前落定了杨万里的事。
    少顷,呼察冬蝉面若寒霜,当先入殿,身后还有两人,一个是都骑将领邵禁昭,身侧架着一人,正是一脸颓废死意的羯城。
    饶是呼察冬蝉胆大包天,入殿之后见到满朝文武却也有些心慌,不过待看见百官之前的李落,胆气一壮,脆声喝道:“末将呼察冬蝉,拜见圣上。”
    口中有拜见之意,但没有跪拜之实。
    殿中众臣不以为意,呼察冬蝉出身牧州科库族,有先帝不跪的恩赐,已然是无可厚非,再加上手中的星宿剑,要是真个跪下了,反而让朝堂之上的天子不知道该怎办才好。
    万隆帝起身一礼,和颜说道:“平身。”
    呼察冬蝉一愣,连连摆手摇头道:“皇上,哎,父皇,你别站起来呀。”
    许是呼察冬蝉这样没有机心的神情让万隆帝心中一宽,莞尔笑道:“冬蝉,你有星宿剑在手,朕理该要起身恭迎的。”
    “啊!?”呼察冬蝉茫然不解,低头看了看手中的星宿剑,一时有些手足无措。
    “归鞘。”李落低叱一声道。
    呼察冬蝉忙不倏将星宿剑收回剑鞘之中,万隆帝这才坐回龙椅,和颜悦色的问道:“冬蝉,你入宫见朕是有何事?”
    呼察冬蝉让开身后两人,一指羯城,俏脸生寒,朗声说道:“我是为了他才来的。”
    殿中已有不少人认出羯城,皆是一脸惊讶,不知道这个西戎的阶下囚是怎么会撞在呼察冬蝉手里了。
    “羯城?”几个朝中重臣脸色微微一变,静观其变。
    万隆帝有些愕然不解的望着殿中面如死灰的羯城,皱了皱眉头,沉声问道:“下面跪着的是什么人?”
    米苍穹附耳轻轻说了一句,万隆帝恍然大悟道:“原来是西戎的王上,他怎么招惹到你了?”
    最后一句却是问向呼察冬蝉,语气明显柔和了许多。
    “皇上,羯城私自离开卓城,被我们在城外截获,他自恃有一份朝廷颁发的公文在手,可以准许他离城。”
    呼察冬蝉很是干脆,没有拖泥带水的将城外发生的事略略说了一遍,之后玉容转冷,幽寒接道,“皇上,冬蝉仗剑闯宫,这件事是冬蝉目无尊长,理该受罚。
    但冬蝉就想知道,我们大甘与西戎征战几十年,在西府三州的土地上埋葬了几十万不能魂归故里的大甘儿郎,好不容易才打下今天的基业。
    这个人手上沾满了大甘百姓的鲜血,让他苟活,是朝廷恩深义重,但为什么还要准许他返回卓城?冬蝉不服!”
    随着呼察冬蝉的一声断喝,殿中诸人神色风云变幻,这番话从一个战场厮杀中归来的将领口中说出格外的铿锵有力。
    文臣还好,武将脸上都有凝重神情,除了些充数之辈,诸如太师狄杰、卫国公常渊和淳亲王李承烨这些人,谁没有袍泽弟兄,谁又没有见过惨死在沙场上的兵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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