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天圣一笑:“你也知道?”
“自然知道!”林季笑道:“只是想不到,原来此间还有这般趣事。”
天圣叹道:“若非亲眼见过手迹残本,谁又能信?堂堂一代圣皇竟险些命丧小小鱼骨之中!修道一途本就逆天而行、艰险万分,内中仇斗凶杀更是了无尽头!遑论与天争锋?!”
林季仰头望天,忽而一笑道:“险是险了些,可也其乐无穷!”
“其乐无穷?!”天圣立时站住,似有所悟般凝起两眉,突而面向林季躬身一礼道:“多谢圣主点醒之恩!”
“啊?”林季愕然心道:“我点醒你什么了?”
“前方有路,恕不远送!圣主,一路保重!”天圣拱手礼道,说着急匆匆的身形一转,早已不见。
林季稍稍一愣,也未多想,沿着小路径直出村。
越过“鱼骨村”巨石后,一步腾空,直向西方奔去。
临到门前,胖和尚双手合十,曲身跪下,急声唤道:“师祖!大事不妙!”
“阿弥陀佛。”门中传来一道轻诵佛号之声。。
后方禅院中,一片肃静。
“那时,他尚未入道。仅是那亡秦监天司里的一个炮灰马卒而已!可如今……早已半步道成!据说,连秦家两位道成都先后死在他手!又是破境而出的天选之子!”
“师祖!”
“弟子在。”胖和尚慌忙止声,低头应道。
“禅圆。”门中声音不大,突声打断道。
一个身阔体胖,足足有三百多斤的胖和尚突然急匆匆的跨进院中。
经这一声传出,整座后院风声熄止,乱叶停舞,甚而就连许多飘在半空的叶片也都极为突兀的停了住。
仅有风吹叶舞,沙沙如诉。
“林季……”门中那人念道一声。
那声色并不高阔,更无半分威严,可奇怪的是。
维州,金刚寺。
胖和尚越说越怕,连声急道:“那上一次天选东来,可是杀得佛国上下血流成河,至今想来仍惧!这番再来,定也成灾!依弟子所见,咱们……咱们还是赶紧回去吧!至少有其他几大尊者在,咱也未必遭劫!若不然……若不然被他堵在维州,怕是……”
……
“回师祖。”胖和尚老实回道:“弟子脱尘以来,已经三转轮回。代代为僧,世世向佛。”
虽说那和尚体态肥硕,极为沉重,可那每步步落下却似风卷棉絮般安寂无声。
“你自脱尘,轮回几许了?”
几只飞临半空的夜鸟,也若鸢影一般印在茫茫夜色之中!
“倾山不颤,怒海不潮,如此惊慌又为何事?”那门中声音不轻不慢,缓缓言道。
“对!”胖和尚以为门中人尚未记起,紧着说道:“就是当初那个铲灭维州万僧,又杀了阿赖尊者的那小子!”
胖和尚吓出一身冷汗,滚滚汗珠瞬间透出,明黄色的僧袍前后立时被沁湿好大一片!
他使劲连咽了几下口水,强行定了定心神,这才继续说道:“刚刚得传密报,说是……说是那林季直往维州而来!”
“哦。”门中声音轻声道:“三转已渡,可惧心未除,世世向佛,却禅心不定。劣根如此,我又渡你何来?”
“啊?!”胖和尚一听,立时大惊,连连叩首不止,苦苦哀求道:“师祖饶命!师祖饶命!那林季着实厉害。我前之两轮皆被是他所杀!一在雷云,二在袈叶……实在被他杀怕了!请师祖……”
“去吧!”门中声音道:“抹去神识,转世为猪,只管生吃睡死,来去不愁!”
“师……”
砰!
那胖和尚惊声高喝还未念出,就听砰的一声炸响。
胖和尚突然就地一滚,化成了一头肚满肥肠的黑毛大猪。
吭哧吭哧的哼叫两声,晃着大鼻子寻味儿远去。
若不是身上还披着僧衣袈裟,脖子上还挂着念珠,任谁也无法看出这猪和方才那和尚有何关联!
“欢儿,喜儿。”门中声音又念一声。 “在呢。”两个娇滴滴的声音嗲嗲应道。
“你们先去会他一会,且莫直接动手,探一探底数再说。”
“是!”两道娇声同时响起。
嘎吱一声。
门扇洞开,一红一绿两个体态婀娜、花枝招展的妙龄女子先后走出。
唰唰!
两人点地而起,瞬间化成两只飞鸟。
哗啦!
就似被谁土壤碳扯破了画轴一般,那原本静寂无比的后院突然又复方才。
风吹树影,沙沙作响。
只是……
那飞经而过的鸟群中莫名其妙的少了两只!
嘎吱……
门又合上,一切万物又归当初。
……
通往维州的官道上,来去匆忙。
拉着重物的马车来往不断、络绎不绝。
眼尖心细之人一见可知,这一车车货物全都价值不菲!
当下九州大乱,饿殍遍野。
最为贵重的,莫非米粮之物。
可这一车车所装所载的,竟然是内土之地极为罕见的海鱼虾蟹,更是极为奢侈的连着海水一同拉运。盖在大棉被里的厚厚冰块中,竟然全是新鲜扇贝!
如此奢贵铺张,怕是当年在大秦皇城也不多见!
在这状若长蛇绵延四五里的车队正前方,挂着一面丈高大旗,上方赫然写着八个大字:“大夏皇庭,圣主贡物。”
马队周围,数百个身穿锦绸官服的武吏们,一个个腰悬长刀耀武扬威的骑在高头大马上,个个抓着酒囊、哼着小曲好不自在!
“什么人?!”
突然间,随着正在前方的领头武吏猛一声大喝。
车队纷生惊乱好不容易停了住,众马夫、走卒、连同数百押车武吏全都仰头看去。
只见前方不远的大路中间,背着两手站着一个青衣人。
那人年纪不大,仅有三十上下,朗声问道:“你们是谁?!”
“他娘的!眼瞎了么?!”为首武吏指着高悬大旗破口骂道:“大夏皇主特供车队你也敢拦!想被充军发配,还是诛灭九族?!”
对面青衣人面色阴冷道:“谁指使你们干的!”
“伱他娘的算老几?!”为首那人很是不耐烦道:“滚!老子懒得废话。再不滚开,当场就让你人头搬……”
噗!
话声未落,那家伙的脑袋一飞冲天,洒出一道长长血线,径直砸在大旗上,落得赤红一片。
“杀人了!”
车夫、马卒立时大乱。
一众武吏也立时惊慌乱窜。
“慌什么?!都给我站住!”
突然间,中间的一辆马车上传出一道怒喝。
随他声落,乱哄哄一片、即将四处奔逃的人群立时一动不动的站了住。
躺在中间马车上那汉子一把摘了扣在脸上的斗笠,露出一张满是刀痕凶巴巴的面孔,透过人影马车间的空隙远远的扫了林季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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