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猫笑道:“这位大婶,我们是过路的行人,想问问这附近哪里可以借宿,我们会给钱的。”
妇人抬头打量着他们。
明九娘这才发现,这妇人实际上年纪应该不是很大,因为她眼角并没有什么深纹,只是因为头发白了不少,显得格外苍老。
妇人道:“你们从哪里来,要去哪里?”
猫猫不慌不忙地道:“我们从京城来,现在打算去江南寻亲。路过这里,想寻找故人,看看能不能帮我们找到江南的旧亲,所以需要留下些时日。”
妇人犹豫片刻后道:“我家里有三间正房和两间厢房,你们进来看看,如果不嫌简陋,在我家中住下也可以。至于银子,你们看着给便是。”
猫猫见萧铁策和明九娘都没有出声反对,便笑着掏出一块二三两的碎银子给妇人道:“那这算是定金。倘若我们住的时间长,就再给大婶补些银子。”
妇人得了银子十分高兴,倒是她身边的那个男孩,一直面无表情,目光警惕,好像防贼一样防着他们,戒备心很强,也并没有因为银子就对他们殷切。
倒是个有趣的小孩,猫猫心想,但是也没放到心上。
一家三口在这里住下,车夫则在旁边又找了户人家借宿。
这家委实有些清贫,甚至可以说一贫如洗,屋里根本没有像样的家具,但是打扫地却很干净。
从交谈中明九娘惊讶地得知,这妇人和那男孩竟然是母子。
妇人虽然生孩子晚,但是也才三十多岁,比她还小一岁。
可是妇人已经是衰老到这种程度——之前猫猫喊她大婶的时候,明九娘还觉得不妥,觉得自己喊她大婶还差不多……
这定然是生活不如意才会被岁月风霜磋磨至此。
妇人自己说相公在儿子五岁的时候病逝,她无依无靠,只能带着儿子回到相公的老家,费了很大周折才把祖宅讨回来,就是眼前这破房子,母子相依为命。
妇人针线不错,还帮人洗衣裳,秋收的时候去打零工……总之什么能赚钱她就做什么。
她需要很多很多钱,供养唯一的儿子读书。
读书这往往是要倾尽一大家子才能供出一个人,但是这妇人,却凭借柔弱之躯独立供起了儿子,也把自己累成这般未老先衰的样子,令人可怜又令人同情。
妇人道:“亡夫临终之前握着我的手,说无论如何都要让绍儿读书。”
明九娘心想,这男人可真够自私的。
他都知道自己不行了,还给妻子留下这么大负担?
一个妇人,能把儿子拉扯长大已经不容易,读书那是多奢侈的事情!
谁不知道读书能出人头地?然而读书需要的钱,难道是大风刮来的?
妇人却很骄傲:“我做到了。虽然眼下不能再去学堂,但是也给他请了夫子,每个月指点他三次功课。绍儿听话,既勤勉又自律,日后会有出息的。”
每个母亲都无条件相信自己的儿女会有出息。
“多谢夫人不嫌弃,在我这里投宿,给我增加了这么多进项……”妇人感激地道。
她今日过来,是主动要帮明九娘免费洗衣服的,闲谈之间不知不觉就说了这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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