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子,你怎么会生出这种念头?你和大哥,现在不是很好很好的吗?”猫猫非常不理解。
仲灵笑了笑,抬手把鬓角碎发别到耳后:“猫猫,你喜欢的我,和当初讨厌的我,都是一个人。”
猫猫不解地看着她,“嫂子你是还生气当初我不喜欢你?可是……”
“不是。”仲灵道,“你看,你不喜欢的那个我,也是真实存在的。我也不喜欢自己……”
一身仇恨,愤世嫉俗,她是见不得光的阴暗存在。
但是萧晔,却是她所见过的最光明磊落,温柔周到的男人。
她的那些无处发泄的戾气,倘若会成为伤害他的利器,那她选择退避三舍。
猫猫慌了,因为她比谁都更了解仲灵。
她既然说要走,那恐怕谁都留不住。
挽留她这件事情,只能交给大哥了。
晔儿晚上很晚才来,彼时仲灵正坐在屋檐上吹埙。
她在等他。
晔儿在她旁边坐下,手中提着一个小巧的酒壶,在月光之下白玉般的酒壶发出清凌凌的光。
他从袖中掏出两个白玉杯,先斟满一杯酒递给仲灵:“别吹了,喝口酒暖暖身子。”
仲灵放下埙,接过酒杯浅浅抿了一口:“桂花酒?”
“嗯。”晔儿给自己也倒了一杯,放到鼻下轻嗅,“这是去年桂花开的时候我娘做的。我娘说,当年的新桂花酒不如陈酿香,特意让人给我带的。”
仲灵把酒一饮而尽,空酒杯递到晔儿面前。
晔儿又替她斟满酒,道:“去哪里想好了吗?”
“没有,想到处去看看。”仲灵淡淡道,披着一身清冷月光,散发着拒人千里之外的漠然。
天下之大,何处不是家?
走走停停,随心所至,既不依附,也不为人所影响。
“好。”
他果然没有挽留。
昏迷不醒的时候,那所有的事情就像做了一场冗长的梦,梦醒时分,尘归尘土归土。
仲灵不想承认失落,可是还是有些难以自控。
她放下酒杯,拿起埙来,刚凑到嘴边就听晔儿道:“我在京城等你回家。”
仲灵愣住,不由看向他。
回家?她有家可回吗?
“仲灵,你似乎忘了,”晔儿轻笑,眼神温柔而坚定,如揉碎了这漫天的星光,却比星光更加璀璨,他说,“你已经嫁给了我,是我唯一的妻。”
这一瞬间,仲灵听见初夏雪山融化,雪水奔流而下,浩浩汤汤。
她别过头去,垂眸——月光刺痛了她的眼。
“你对所有的女子都这么好吗?”她听见自己不受控制的声音。
“世情苛责女子,委实不易。然而你不一样,你……是唯一。”
“倘若我没有经过之前的那许多事情,我会接受。”仲灵道,声音清清冷冷,却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可是来不及了,萧晔,我已经失去了爱人的能力。”
“我知道你的过去,我也明白你有心结,但是我相信,我会是你的药。余生还很长,仲灵,我可以,你就可以。我知道你抗拒,但是我恳请你为我破例。”
回答他的,只有夜风拂过树叶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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