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云第二天又是活蹦乱跳,甚至也没有在明九娘面前再提起她会鸟语的事情。
如果不是她微肿的眼睛,明九娘还以为昨晚自己听错了。
她觉得萧铁策和惊云不像是兄妹,更像是父女;而且他们之间,并不像没有血脉相连的样子。
——如果真的只是一个干妹妹,屡次让人失望之后,萧铁策完全可以放手不管,而惊云大概也会觉得这些打骂令人抑郁。
但是这俩人,显然并没有这样。
而且明九娘仔细端详,发现两人眉眼之间,其实有点像?
刚开始她还以为自己想多了,但是春秋有一次笑谈间也谈起这件事:“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惊云和萧大哥,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是这眼睛,简直一模一样。”
惊云笑嘻嘻:“是吗?我巴不得他是我亲大哥呢!”
言笑间,没有露出丝毫破绽。
明九娘又开始有些动摇,难道她想多了?
春秋羡慕地道:“我要是也有萧大哥这样的大哥就好了。”
惊云厚脸皮地道:“那可不行,你不扛揍。”
这话说得明九娘和春秋都笑了。
春秋道:“看得出来,萧大哥很在乎你。他隔几日就去问祖父你的身体情况,唯恐对你将来造成影响。”
惊云眼睛睁大,惊恐道:“该不会又要吃苦药吧。我不吃,我很好,千万不要吃药……”
否则,在挨打和吃苦药之间,她又要艰难抉择了。
春秋看了一样明九娘,很快低下头,强忍笑意。
——明九娘之前在惊云的药里多加了很多黄连,故意收拾她,所以那药格外苦。
惊云整个人都不好了:“春秋,你祖父说什么了?”
“我祖父说,你身体恢复得不算好,恐怕……不太好。”春秋严肃地道。
惊云顿时陷入了对吃药的逃避中,嘟囔着:“我要是现在跑了,被我哥抓回来,能不能被他打断腿?”
说完,她狠狠瞪了一眼明九娘:“都怪你,要不我肯定跑了。”
明九娘通鸟语,到时候太容易找到她了。
无辜躺枪的明九娘:“我又没绑住你的腿。你要是跑,我会放鞭炮庆祝的。”
春秋听得云里雾里,但是还是认真地道:“惊云,你身体真的不能再受寒,否则恐怕真会子嗣艰难。”
“艰难就艰难呗。”惊云不以为意地道,“我连嫁人都没想过,更别说子嗣了。”
这句话说完,屋里顿时安静下来。
“怎么,你们以为我在开玩笑?”惊云道,脸上露出凉薄的笑意,“这世上的男人在我眼中只有两类,一类是我哥,另一类是其他人。”
春秋忍不住看向明九娘。
惊云是萧铁策的干妹妹,到底没有血缘关系,她这么说,就不怕明九娘介意吗?
明九娘嫣然一笑:“既然如此,那你就嫁给你哥呗。”
春秋:“……”
惊云“哼”了一声,“你少得了便宜还卖乖。你以为我能嫁,还有你什么事?”
她故意这般说,要让明九娘知道,她哥是很好很好的,多珍惜她哥!
明九娘没有作声,春秋赶紧岔开话题。
晚上明九娘做饭的时候,惊云不情不愿地替她烧火,但是闻着铁锅炖鱼贴饼子的香气,她又没出息地流口水。
“你脑子里装的,全是吃的。”她对明九娘道。
“要是这么说,那你和我一样。”
“嗯?”惊云不解。
明九娘眼波流转:“我一直觉得,你脑袋里只有豆腐脑,否则怎么能做出那么多蠢事来。”
惊云要气疯了:“你留点口德行不行?我今日又没有得罪你!”
“你对我相公有好感,你说得没得罪我?”明九娘哼了一声道。
她是故意的,她想套惊云的话。
惊云道:“我有好感也没用。我嫁给他,那是乱……”
她的话,戛然而止。
“你好像忘了,你不是他亲妹妹,是后来认的。”明九娘道。
惊云嘴唇动了动,刚想说什么,却对上明九娘探究的目光,瞬时警醒。
她不动声色地道:“你以为人人都像你,根本不管礼义廉耻?后来认亲的,也是亲哥哥!”
明九娘意识到惊云察觉了自己的动机,道:“说起亲哥哥,我其实听过一个有趣的故事。”
“什么故事?”
“有一个男人,和妻子很恩爱,只可惜膝下只有一女,无人继承家业。这个男人就和妻子商量,要领养一个儿子。妻子同意后,某日男人抱回来一个儿子。谁知道二十年后妻子才知道,这个孩子是男人同外面的女人生的。她的女儿,同这抱来的弟弟,也就是亲姐弟了。”
惊云听完眨眨眼:“我和我哥就不是。我知道你很好奇,可是我就不告诉你!你也永远猜不出来!什么时候你能让我哥亲口告诉你,我才算服了你。”
“并不稀罕你的服气。”明九娘翻了个白眼,把锅盖盖上道,“火别太旺了,我再看看凑两个菜出来。”
惊云看着她在灶台间忙活,干活利落,神情轻松,显然享受其中,不由道:“哪天你要是不想好好吃饭,一定是不想活了。”
“你总算说了一句正确的话。”
人活一世,意义太沉重,吃喝才实在。
晚上吃过饭,萧铁策对惊云道:“厢房的火炕已经干透,今日也烧过,你收拾被褥过去睡。”
惊云道:“哥,我能不能睡床?火炕太硬了,又像摊厚面饼一样,底下火烧火燎,面上却冰凉,弄地龙不好吗?”
萧铁策冷笑:“那吃顿板子炖肉,是不是就不冷了?”
惊云:“……哥你不讲道理!我这不是好好说话吗?”
“走!”
惊云撅着嘴,委屈巴巴地走了。
萧铁策又对晔儿道:“去给姑姑帮忙去。”
晔儿说了一句“今晚可以和爹娘睡咯”,然后在明九娘的白眼之中屁颠屁颠地去了。
“有事?”明九娘问。
在一个屋檐下住了太久,她能更容易地感受到萧铁策的情绪。
今晚他明显有些心浮气躁,虽然表现得并不明显。
萧铁策喉结动了动,三番两次欲言又止,最后才鼓足勇气道:“我想和你借一笔银子,可以吗?”
添加书签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