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摆着的调侃,就是针对她上次在括苍山上与他说过的话,思汝结舌,哼哼唧唧半天干脆就着他话头应道:“嗯是!我就是想这么说,想你别再这么帮我了,别再让我误会你放不下我们的过去。”
沉诺冷笑了声,“关你什么事?”
“什么?”
“我说我放不放得下过去关你什么事。”明明他的语气平平,可思汝就是听出他话里有秋后算账的意思。
一时愤懑不平,思汝便干脆摊出旧账:“你问关我什么事?不关我的事那你就别插手我的事。你以为我不知道吗,当年陈郑两位股东退出四季ipo,包括后来我们能和鸿基签成合约,都是你在背后出手,你说这些还不关我的事,那怎样才算关我的事?”
她边走边说,越说越急,说完一段话直喘气。
沉诺对她说的事心底先是一惊,而后坦然回道:“好笑,这些举手之劳的事,我又不是做不到。换是你,你看着能帮的忙你不帮?”
思汝毫不犹豫接道:“我就不帮,你少自恋。”
听此沉诺眉梢一拧,声音压抑着怒气:“是,是我自恋,以为多做点什么就能挽回你,结果全都是徒劳,无论我再怎么努力我们都是回不去,这就是你的想法对吧?”
“对,没错。”
“有这种想法的你,仔细想想到底是谁在自恋?谁在放不下?你这么在意我有没有放下,那我倒要怀疑你是不是也放不下。”
思汝下意识大声否认:“没有!我才没有,我为什么要放不下一个快要有未婚妻的人!”
话音乍落,沉诺的脚步也停住。
“你等等,我什么未婚妻?”
“就……有说……你们沉家要和功勋赫赫的朱家联姻……”
思汝的声音在他的注视下逐渐变小,说到底这件事还是在她心里打了个死结,困扰她许多日都无法释怀。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这件事沉诺早已解决,此时听她说出来,原是有些愠怒的沉诺却从她眼里捕抓到些什么,很短暂一瞬,可这一瞬令他隐有期盼地想从她脸上得到答案,尽管不确定,他仍想继续继续探究。
就在这一瞬间里思汝脑海里响起警钟,她咬紧后槽牙,毫不退避地回应他的眼神,一字一句清晰继续道:“所以你说,我为什么会放不下你。”
而当她说完这句话,思汝觉得在他眼里的她仿佛碎裂成无数断片,让她差点憋不住酸楚的泪水,好在下一秒,他就收起了目光,给了她足够机会喘息。
“不知道你哪里听来的消息,但如果说未婚妻,从头到尾我就只有一个。”他声音仿佛冷风过境,“而这个人早在九年前已经抛下我。”
海风袭来,思汝切身感受到那种彻骨的寒冷,裸露的肩膀起伏着颤抖。
沉诺,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替她披上。
思汝下意识想挣开,沉诺用劲抓住外套衣袖,将她往自己方向拉近了些。
“再怎么想推开我都好,也不要拿自己的健康开玩笑!”他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愠怒,“季思汝你听好,就算我一辈子都放不下你,那也是我一个人的事,你没必要揽上身,也没必要觉得是你害了我,你就当我犯贱,当我有病,不用再想太多,不用再为我犯愁,抛下你那些有的没的责任感,你跟我已经没关系了,你只要自己的人生就好。”
明明是酷暑夏夜,他的目光却好似冬日里飘飘洒洒的雪,落地成水,一点一滴化在了思汝心间。
思汝移开眼,已经说不出任何可以回应的话,只能万般无奈地骂他“神经病”。
沉诺慢慢松开她,她才站直起身体,径直往客房方向走。
走进暖和的室内,在走廊时,迎面遇上了来寻沉诺的周伊汶。周伊汶讶异着为什么他们会一起,以及为什么脸上都写着不对劲的神态。
她问走在前的思汝,“思汝姐,您和沉总……怎么了吗?”
思汝不知从何解释,“问他吧,发酒疯了吧,神经病。”
说完思汝便看见周伊汶的笑容僵住,她以为是她态度太凶了缘故,忙缓和语气,指了指身后的人解释道:“我骂的他,不是你。”
周伊汶才扯起笑容点头,她当然知道,只是……
只是这样的话语,大概是她永远无法企及的亲昵,她有些羡慕罢了。
思汝在周伊汶准备走向沉诺的时候又喊住她,把身上的西装外套脱下,将外套递给去后她便头也不回地离开。
周伊汶走到沉诺跟前,一边交代着来意,一边把开启会议系统的平板电脑递给他,“美国那边有个线上会议希望您能加入,他们联系不到您就联系我了,开始有十几分钟了。”
沉诺神色已恢复镇静,接过平板电脑同时,也准备拿过周伊汶手上的外套。
周伊汶注意到衣袖上的褶皱,心里闪过刚刚他们二人做过什么事的猜测,忙道,“有些脏了,我给您拿去干洗。”
沉诺已接入会议,摆了摆手,依旧把外套接过。
***
在邮轮的最后一天,思汝总还是想着他的话,连游玩也失了兴致。
让她怎么释怀,明明那么理智的一个人,借着不知道是真是假的酒醉跟她吵了一顿小学生一样幼稚的架,明明很生气了却还总是关心她过得好不好。
她那时就该用他的话回敬他:她过得好不好,关他什么事。
返程到陆地的下午还很早,思汝径直往公司回,只因收到了季沁到来的信息。
季沁从上周开始就放暑假,思汝问过她怎么度过这个假期,她潦草回了句有安排便戛然而止。于是她来公司找思汝这举动着实令思汝很吃惊。
“季大小姐你大驾光临,是想好来公司接你哥的任务吗?”之前与季洲沟通让他暑假来公司待段时间的建议被他以“离毕业还早明年再说”给应付过去,季沁难得来一趟,思汝便试探地问。
季沁耸耸肩,显然并对呆板的公司文化不感兴趣,“才不是,我就没事来看姑姑你啊。”
思汝对她的讨好起疑心,再问她的真实来意,却被她打哈哈敷衍过去。
直到她下班,思汝准备带她去吃饭,才发现她藏在办公室角落里的行李箱。
“这什么情况?”
“嘻嘻,”季沁堆起笑脸,“姑姑,咱们很久没住一起了吧,你看我去跟你住几天,怎么样?”
思汝眉头皱起,下意识便问:“又闯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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